第4章 她的郁生是个小残废
郁生的父母没来。
这件事究根到底还是陈幸的错，江绾这回知道息事宁人，一点也不闹脾气乖乖道了歉，就算陈家父母还想借题发挥也不占理，更何况财大气粗的，人家也不稀罕这点钱。只有陈幸不服输一定要爸妈打回来，在医院里大闹起来。
人都好面子，尤其是有权有势的人，最后陈幸被他爸拿着皮带抽着回家的时候，江绾还非常不客气笑出了声。
因为郁生的父母联系不上，学校还在上课，沈识还是先将两个孩子给带回了班上。
送郁生回班的时候，男孩捏了捏口袋里的糖果，转过身轻轻叫了一下她的名字：“江绾？”
江绾一愣，“你……你不是哑巴吗……”
小男孩沉默地看着她。
江绾被他看得莫名心虚，结巴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又摆了摆手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好了，回教室吧。”沈识示意郁生先进去，等他坐回座位上，才带着江绾回班。
郁生坐在窗边看着那个身影远去，直到看不见了，才打开课本，握着铅笔在自己的名字旁边添了一串拼音：jiāng wǎn。
小小舌尖扫过了乳牙，上面还残留着一点点奶糖的味道，男孩突然有些懊恼，早知道就吃慢点了。
他把口袋里的奶糖拿出来，连带着一张正正方方的糖纸放进了书包最里面的一格。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安全的地方了。
江绾回到班上还在想郁生的事，小哑巴不是小哑巴，他有和她的少年一样的名字，有一样的年龄，就连五官都是熟悉的模样。
但是……
她的郁生是个小残废。
是个天生的小残废。
“郁生，”江绾小声地叫着他的名字，自言自语，“你小时候到底长什么样子啊。”
江绾将课本翻页，透着日光，想到当年她也是趁着阳光正好，兴致冲冲跑到了少年面前，和他说自己被最好的医科大学录取了，以后一定能治好他的腿的。
那时的少年坐在光里，底下却是轮椅，他手里捧着一本书，捧着书的手指却在无声中收紧，眼里毫无波澜地望着她。
江绾没能看到自己预期中的反应，赶着上去把手里的通知书给他看，说：“你看，我以后学医，等我毕业了就来帮你治腿，等治好了，我带你出去玩好吗？”
郁生望了她许久，没说好不好，开口的嗓音有些沙哑，“治不好的。”
他盯着那张通知书，不知道在想什么，压着声音又重复了一遍，“天生的，治不好的。”
当时她不懂，还滔滔不绝说了一堆什么现在治不好不代表以后治不好，医学进步之类的。事后再回想，当时的郁生应该也没想治腿，想的应该是怎么把她的通知书给撕了，这样她就可以一辈子留在他的身边。
后来她确实陪了他一辈子，用三年的时光，最后只来得及见到他最后一面。
手中的纸张被捏得有些皱，江绾用手掌将它抚平，一个有些荒谬的想法从心底升起。
郁生……是不是骗她了……
你双腿瘫痪其实不是天生的，对吗？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