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身凑在人唇瓣,放缓了语气:“自己张嘴。”
两人近在咫尺,呼吸可闻。
四目相对。
天光穿过狭小窗棂,直直照着两人侧脸。
舒蕊一侧脸颊莹莹发光,水洗的眼睛似淌着星河,落入那对无情黑洞,毫无挣扎之力,被搅得粉碎。
再也生不起一丝对抗之意。
她屏住呼吸,任由男子把她的脑袋按向宽阔肩头,在对方偏头示意她贴耳唱时,战战兢兢开了口。
这次,舒蕊用了平日唱歌时的声调。
嗓音空灵,声线悦耳动听。
一席游鱼出听的曲调,在封天靳耳畔悠悠响起,带起些许温热柔和的气息。
封天靳仿佛又看到了记忆中的那头小鹿,在漆黑的森林深处,与他遥遥对望。
他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此时,紧绷的神经得到舒缓,竟觉眼皮有些沉重。
一曲唱完,余音还似在耳间回荡。
感觉怀里人有想跑的小动作,原本阖着的眼睛顿时睁开,薄脣成线,微微勾出一侧弧度。
“很好。”他愉悦地伸展了一下肩背,发出让小姑娘害怕的骨节转动声,懒散开口,“以后就留在我府里。”
舒蕊闻言蓦地顿住身形,忽得后退几步。
“什么……”
“怎么。”封天靳迫近一步,不太满意舒蕊的反应,“听不懂?”
封天靳带着一身低气压靠近,舒蕊想也不想便开口:“对不起世子大人,我不能留在这里,我还有很重要的私事,我以后可以抽空——”
刚被舒缓的歌声安抚过情绪,封天靳没有第一时间动怒。
他盯着舒蕊,打断道:“何事?”
语气不善。
对上男人逐渐冰冷的眼神,舒蕊想着自己来上京的目的,她不能畏惧。
“事关我的婚姻大事,终身幸福,所以——”
“所以。”封天靳一听竟是这种破事,继续打断道:“与我何干?”
舒蕊急了,“当然与世子大人没关系,但若是您不让我走,就、就很有关系。”
男人瞪着她,她还是有些畏惧,垂了一些目光不敢与之对视。
“嗯……”封天靳将手抵在脣边,打量又是撒谎又是拒绝他的舒蕊。
一个指头就能摁死的家伙,是怎么敢的?
“我觉得你这理由不够充分。”封天靳把指尖探向舒蕊鼻息,“你看,你还有呼吸。”
指腹滑过小巧饱满的脣瓣,未曾停留,紧接着五指一收便掐住了一截细脖,在舒蕊惊恐的瞪视中,眼神变得极具冰冷残酷。
“我倒是可以帮你。”齿间碾磨出寒意:“帮你找个再也无法呼吸,无法张嘴说话的理由,嗯?”
那是死人!
舒蕊身体僵住,眸中希望破灭,透着破碎感。
封天靳没有弄死舒蕊的打算,那小细脖子再用点力就断了,不堪一击。
他缓缓转身。
“去把自己洗干净,换件合适的衣服,我出去一趟天黑之前回府。”
他阔步走向门口,打开房门正欲离去时,突然又转身面向舒蕊。
“我不介意今晚留在这的是死人还是活人,你最好自己想清楚。”
舒蕊只能在威胁中无声沉默。
……
夕阳西下,府里下人终于空闲下来。
世子经常夜不归宿,天黑后就没什么好忙活的了,内院几个丫鬟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话里话外皆是世子从青楼带回府的女子。
与封天靳寝房相连的侧室内。
舒蕊蜷缩在墙边,后脑勺无力地顺着墙边下落。
暖黄阳光打在浓密翘睫上,两片扇影在幼瓷白肌上轻微颤动,舒蕊低垂眼帘呆呆看着自己影子。
当夕阳最后一丝余晖也从窗棂撤走时,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过来。”声音隔墙传来,舒蕊顿时一个激灵。
她提起身子蹑手蹑脚地往侧门走,出现在门口时,双手已经快把衣摆绞出水来。
隔着老远距离,都能感受到这偌大寝房某处、有道形如实质的视线钉在她脸上。
“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