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窗棂透进来的光线越来越亮,而屋里的人却还是个个面带愁容。
“哎呀,这羊水都破了这么久了,小娘子再是生不出,这肚里孩子可得憋坏了。”
“说什么呢,快呸呸呸,我乖曾孙好着呢。”
“哎呀,好吧,呸呸呸……”
封天靳真不知道女人生个孩子能这么难,而他却不能分担丝毫。
但愿生母和狼娘在天之灵能保佑兔子和崽子平安,最主要是兔子平安。
舒蕊躺在床榻上,浑身似从水里捞出一般,意识都模糊了,可当听到稳婆说孩子会憋坏,她还是虚弱的仰起头,努力攒积力气。
封天靳看不到被子下是什么情况,但他精准的盯住舒蕊肚子的位置,用眼神威胁肚子里的崽子。
我封天靳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崽子,你就不会自己钻出来么,该钻的时候不动不该钻的时候瞎跑,等你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再不出来,打断你的腿!
……
小崽子!她是你娘亲,你怎么忍心!
封天靳扶着额,哪怕面对千军万马都没失过方寸,现下却被一个小崽子挫败得缴械投降。
奈不了小的,他又撕了一片参片放进兔子嘴里。
兔子脣边有不少血迹,血迹来自他的手掌,他的手掌从小指到掌根布满带血牙印,小臂上也满是抓痕,但他却感受不到多少痛意。
真想让兔子也拥有这种能力,但一想起自己是如何对痛感麻木的就又打消了念头。
他默默对兔子说: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此般苦楚。
里屋光线已经变得透亮,几个稳婆苦不堪言,突然其中一个在检查了产妇下身后,惊慌出声:“弄不住了,娃好像闭气了,梁老太你拿个注意吧,保大还是保小?”
保大,那便搅碎了肚里孩子刮出来,保小…保小则只能生生剖开肚子,产妇必死无疑。
老太太熬了一夜,此刻站都站不稳了,疲软靠坐在椅子上。
她一听这话,脱口想说保大,却犹豫地看向了大外孙。
封天靳不能开口说话,他当然是选大,然而在此之前他脑子里没有二选一的心理准备,他怔愣了几瞬,才恍然回神指向舒蕊,示意要保产妇。
梁老太松了口气,急忙大声说:“保大,保大!”
老太太中气十足带着穿透性的嗓音传入舒蕊耳膜,顿时让其从短暂的昏迷中惊醒过来。
她艰难撑起脑袋,便看见稳婆拿起一把铁钳。
稳婆双手合十嘀咕了几声:“娃对不住了啊,你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舒蕊其实没听清稳婆说的什么,这时一只血迹斑斑的大掌盖住了她的眼睛,她虽思绪混沌却在这一刻知道了什么。
她突然往后挪动身子,嘶哑出声:“不要…不要伤我宝宝。”
这时,被其他稳婆换作徐家妹子的中年妇女心下不忍,她拿出一截比普通擀面杖长得多的木棒,开口道:“梁老太,还有最后一个法子,我把孩子擀出来,但小娘子往后可能不能…不能再生育了。”
老太太也知道这个法子,但稳婆没说的是还可能引发产妇大出血,一旦大出血半数救不回。
舒蕊不等他人回应,急切开口道:“劳烦、劳烦稳婆,一定要保我肚里孩儿。”
稳婆徐氏也不多说什么,把擀面杖往产妇肚腹上一放,就开始根据经验用力往下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