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影影绰绰不甚明亮,倒是书房两侧摆着的夜明珠给这书房照得亮堂,仇龙辞平日里懒散不羁又有些薄凉的神情此刻低着头看着这些奏折满是认真。
面前走来一个人,仇龙辞头抬也不抬便开口问道:“太子最近有何动作?”
仇龙辞的暗卫北影一身寻常衣袍,恭敬的低头道:“太子暗中与朝中大臣接触,自知被皇上知道,身背结党营私之疑,害怕皇上废黜他的太子之位,最近很是安静,除了去国子监听太傅夫子等人讲课便是在太子府内待着,尚且没有动作。”
“嗯,看来倒是有一点可取,接着派人看着太子……对了,今日跟着太子的人有说太子跟世子走得极近吗?二人在国子监内同为一桌?”仇龙辞点点头说道,接着批奏折的朱砂笔一顿,抬起头,面色捉摸不透。
北影一愣,王爷何时对太子身边哪个人亲近关心起来?关心的是太子还是王妃?
“世子爷今日在国子监内睡了一日,与太子说话不过几句,不过确为一桌。”北影不敢多说,毕竟世子和太子在以前关系颇为尴尬,王妃以前可是跟在太子身后跑的……
“嗯,知道了。”仇龙辞脑补了一下洛清竹在国子监里,唾沫横飞的老夫子讲着书本上那些枯燥无聊的词句,他在底下睡得毫无形象的模样不由好笑,嘴角都不自觉上扬了。
北影看见看见仇龙辞笑得荡漾,吓得浑身发毛,猛地低头就要告辞,“王爷,北影先退下了。”说完毫不犹豫的就转了身。
“等等。”
北影动作一顿,僵着身子转过身来,声音细听还能发现这语气里微微颤栗,“王爷还有何吩咐。”
“派人去给国子监的太傅传话,说国子监的案桌都换成一人的,国库丰盈,学生又是日后华夏的栋梁,不可亏待,两人一桌实在局限,都换了。”仇龙辞冠冕堂皇的说道。
鬼使神差想到洛清竹那副瘦不拉几的模样,又接着道:“还有,寻几个好的厨子去国子监内,分量风味都要有,学生的伙食要提上来,莫让朝中大臣说国子监的闲话,银子便从王府账上走,就说是本王为国子监的学生献了一份力。”
“……是。”北影见鬼似的看着低头批奏折的仇龙辞,恍惚的走出了书房,这王爷是以权谋私还是真的大义凛然?
他何时见过王爷对国子监那些瘦弱书生上过心?不投之以鄙夷的眼神都算不错了……还有这一人之桌,算是王爷在太子和世子之间的关系中从中作梗吗?
北影一走,仇龙辞又觉得一人批奏折实在无趣,成日里都是这些朝中大臣无病呻吟,要不是就是上些折子弹劾他,实在无趣。
“管家。”仇龙辞朗声道。
“王爷,可是要用膳?时间不早了,王爷还未曾进食,还是先吃点东西吧。”老管家快步走进书房来,恭敬说道。
“不是,本王就是问问你王妃现在何处?在做些什么?”仇龙辞与洛清竹不过一个晚上没见,便记挂起他来,他想自己应当是日子无趣,想找个人逗乐罢了。
第11章 给本王打下手
老管家一愣,但还是老老实实回道,“王妃跟王爷回府之后,便回去王爷的院子里用晚膳去了,晚膳吃完先是睡了半个时辰起来,随后似乎在折腾什么小玩意,现在在后院里散步看夜里景色。”
“呵,倒是悠闲自在。”仇龙辞看着面前这沓奏折很不平衡,冷哼一声,“去将人叫来,让王妃给本王打下手。”
“呃……是,王爷,老奴这就去叫王妃来书房。”老管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王爷为什么突然这么关心起王妃起来,却又很是欣慰,王爷孤家寡人二十数年,哪家公子小姐都害怕他,无人敢接近,现在有一人相伴也是不错的。
后花园里,洛清竹身上的学生服还没换掉,双手背在身后一副小老头模样,优哉游哉的在鹅卵石小道上散着步,好不惬意。
“这后花园环境真是不错,只是那处古亭上的茶壶有一点裂痕,我可以修修,桌子上竟然还有个青花瓷……啧啧啧。”安沐若打量着这后花园里的打扮,看着这一样样古物,脑子里已经在想这些东西千百年后出土文物价值得多高了。
身后急匆匆的脚步引起他注意,转过头去就看到了老管家,老管家人还不错,洛清竹站定,想让他走慢点,结果老管家看到他就停了下来。
乐呵呵的冲他说道:“王妃,王爷让你去书房给他打下手呢,大喜没几天,王爷肯定是想念王妃,还有王爷常常不爱用晚膳,王妃且多劝说几句。”
洛清竹不自觉的就往后退了半步,不敢相信的反问:“老管家,你确定王爷是让我过去?”想念王妃?折磨他才是!
“老奴虽然年纪大了,但耳朵好使着呢,王妃快随我来吧。”老管家也不恼,转过身去要给他带路。
洛清竹苦着一张脸,只能跟了上去。
‘叩叩叩’,几声门响,“王爷,王妃来了。”
“让他进来。”
“王妃,快些进去吧。”老管家喜闻乐见的将门打开,等洛清竹走进去后又‘啪’的一声将门带上了,洛清竹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就像看着自己无路可逃的未来一样,欲哭无泪……
“还站在门那边干什么?过来,本王又不会吃了你。”仇龙辞抬眸看他一眼,语气不悦。
王爷你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洛清竹听着这话只觉他厚颜无耻,暗暗在心里骂他,面上却是老老实实的,“哦。”
“王爷,你叫我来干什么?”洛清竹站在仇龙辞书案前几步远,看着那一沓奏折暗暗咂舌,不愧是摄政王,果然朝中政事都过了他手中,不过看着散漫不羁的王爷倒是勤政,晚膳都还没吃就在批奏折。
仇龙辞放下笔,看着洛清竹离得那么远,心中不喜,曲指叩了叩木桌,冷声道:“过来给本王磨墨。”
“哦。”凶,又凶他,洛清竹在心里默默念叨。
洛清竹慢悠悠的挪过去,越过书桌走到他身侧,拿起墨块在砚盘上磨着,抿着唇颇为老实,只是他生性闲不住,眼睛四处打量这书房的陈设,低头一看这书案上仇龙辞手边单独放置着的一沓奏折,不禁好奇,“你手边乱放的那一堆奏折不用批吗?”
身旁有个人站着,仇龙辞也不觉被打扰,反而暗暗满意,心情也好了不少,听到洛清竹回答,也回答了他,只是语气十分不屑,“那些都是朝中那些大臣写来弹劾本王的,不用理会。”
洛清竹看着那一沓厚得有一小臂高的奏折暗暗惊叹,原来骂这无良王爷的人这么多?胆子还这么大,敢直接上写在折子里,他都只敢在心里偷偷骂。
“怎么,也想学这些大臣写折子骂本王?”仇龙辞抬眼睨他。
他倒是想,可他还想要活命呢。
“不想不想,王爷英俊潇洒,才智过人,有勇有谋,极有担当,哪里用得着骂?我夸还来不及呢。”骂,他还要在心里大大的骂,成天吓他凶他的,现在还使唤他,哪里不用骂?
洛清竹口若悬河,夸奖的话像不要钱似的往外倒,夸得仇龙辞心里十分舒坦,点了点头对洛清竹的眼神透着满意,“本王倒是不知道小世子爷的嘴还这般甜,这点可继续保持。”
臭不要脸!
“是是是,一定好好保持。”洛清竹可谓是把表面一套暗地里一套展现得淋漓尽致。
“王爷,要不我还是回去吧,你这批着奏折呢,国家大事,我不好在一边看着吧,要是看到了点什么,对我不好吧?”洛清竹后知后觉,害怕又像今日一样被皇帝猜疑他是洛国派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