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丁沉默了一会,蓦地猛地抹了一把脸,愤恨的捶了下自己的双腿,声音都带着了哭腔:“她就是太犟太犟了,不就是违约金吗,我帮她给就是了,我凑钱也给她给了,我知道她是个要强的女孩子,只能帮她找工作,这样帮她……”
童燃叹了一口气:“那你明知道她骗了未成年的钱,还坐视不理,也是帮她吗?”
“那是你弟人傻!冬美她也是,她也是……”他说不出来后面的话,只是一直在重复。
“没有什么可是的,你自己心里面也明白,当然同样的,童烨的事情也不会追究,就当是,我最后给冬美的善意吧。”童燃说完,扬了扬下巴,“赶紧说。”
大丁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什么:“城郊公园,或者小区少年宫。”
童燃转身走了,走了几步他就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这样根本就没办法开车,或者说,坐车的时候,车座不舒服估计也会让自己够呛。
而此时谢云泉也并没有独自开车回去,钟叔接到电话赶来的很快,他开的是谢云泉平时不太爱坐的那辆辉腾,谢云泉在车上闭眼休息了一会,结果钟叔接到的是让他一个人独自开那辆捷豹回去。
“可是昨天赵小姐和李主任来过家里两趟了,您确定不回去看看吗?”钟叔道。
“李昌泽?”谢云泉问。
“是的。比赵小姐晚一些过来的。”钟叔点点头。
“钟叔,你跟着父亲多久了。”谢云泉突然开口,望向了驾驶座上的那个头发其实已经有些花白的中年男人。
“十八年了。”钟叔慢慢说,“我甚至还认识,你的母亲。”
“您就开这辆车回去吧,最好再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谢云泉看向窗外,无意间,像是叹了一口气。
钟叔脸色变了一下:“你是说,这车被人动了手脚?”
“我不知道,”谢云泉下了车,“我只知道,父亲他是怎么出事的。”
钟叔看着谢云泉渐渐走远的背影,轻轻喃了一声:“……我以为是你。”
童燃戴着口罩站在中学门口,门口的保安大叔一直都不太友好的盯着他,直到童烨急匆匆的拿着张请假条跑过来,大叔才把目光勉强的的从童燃身上挪了回来。
“走吧走吧。”童烨快步的走着,他手上还缠着绷带,请假条非常随意的往书包的拉链缝里面塞,还露出了一大截。
童燃随手拿出来看:“请假理由:家里大哥被人打断了腿没人照顾。”
“……”算了,有伤在身别动气。
也多亏童烨一直在跑来跑去,甚至去问了一些可能跟田冬美关系好一些的邻居或者是同学,得到的消息都是没有看见没有联系不知道。
又或者说,田冬美根本就没有跟谁关系特别好过。
好像心理学上有说,这样的人其实很容易脱离群体,走向极端吧。
童燃莫名其妙的想到,又莫名其妙的想到了自己。
我自己就是一个极端。他摇了摇头。
童烨从远处跑过来的表情,就知道应该是没有收获的。
其实比起他们两个人在这里寻找,谢云泉应当有很多办法吧,他有钱,有钱就有办法。
而田冬美没有钱。
但可是童燃有钱的时候,很多事情他还是无能为力。
“去报警。”他最后说,一会又叫住了走在前面的童烨,“你慢点,我去报警,你别进去了。”
童烨还没有成年,报一个人口失踪倒是没多大的事情,但是他以什么样的身份或者态度去又不好说了。
派出所几乎每三天就会接到两起这种类似的失踪报案,工作人员也只是懒懒的让童燃去填表做个记录。
“他们那个态度行不行啊,我还是很担心。”童烨说了一句。
童燃站住,转身问他:“你到底喜欢田冬美什么?”
“喜欢什么说得清吗,”童烨在说到这个的时候声音小了很多,似乎也在问自己,“我就喜欢看着她,每天在我的视线里面走来走去,看不见心里就痒痒的,就老是会想起她,喜欢偷偷溜过小卖部去看她在那里偷偷抽烟,喜欢不经意的擦肩过去跟她说老师好。”
“你谈过恋爱,你说你喜欢一个人是不是这样。”童烨问。
童燃点了点手里面的烟,想着童烨还在就没有抽:“你那是依懒性的喜欢,要是再过个三年五载,你离开了,你有了新的生活,你还是会那么想吗,退一万步说,你那是喜欢,那你得到过对方的回应吗,或者说,就跟大丁一样,安安心心当个舔狗也值得?”
“不可以吗?”童烨心里面可能在仔细的想着童燃说的话,但是嘴上却还是想不依不饶的再说一句。
“你妈乐意看见吗,你爸乐意看见吗——别跟我说道德绑架哈,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比你更混,到最后还不是……欸,不说了,好好学习。”童燃拍了拍童烨的肩膀,“以后也别怕大丁他们了,他们不敢动你了。”
童烨背着书包,往家的方向走了几步,回头:“其实你人挺好的,我小时候就挺羡慕你的,要不是爸他……你就是嘴巴比较欠,人也比较贱,其他都还好。”
童燃微笑着挥了挥手:“滚你妈的淡,赶紧滚,三秒钟之类赶紧消失在我的视线里面,不用羡慕我,我不喜欢成熟的女性。”
童烨显然被气着了,瞪了童燃一眼就走了,走到最后的路口,又偷偷的转过头看了一眼。
直到童烨的身影看不见,童燃的笑容已经没有了,他坐在派出所门口的长椅上,点燃了一支烟。
他最后在脑子里面补完了关于田冬美的画面,他内心不希望这个女孩子出事,只是希望她真的只是出去散心了,但是却有另外一个声音一直在不停的告诉自己。
别管了,什么都不要管,不累吗,别管了。
刚抽了一口,就被人在半道拿走了。
“你……”他抬头,却发现皱着眉头的谢云泉。
“烧才退,后背还伤着,”他当着童燃的面把烟踩灭,“等回了京州好好检查。”
童燃仰起头笑了笑:“我就说,你害怕我骗你,怎么这么不信我呢?”
谢云泉摇摇头,看着童燃:“若是我先走,你怎么开车回去?或者说,你的身体状态允许你这么长途奔波吗?”
童燃低头看见了被踩灭的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