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女孩子觉得尴尬极了，又想不出来什么可以不失礼貌不尴尬的撤退方式，男人笑了笑，自然而然的揽过了她的肩膀，抬起了她的手臂。
童燃在看清那个男人的时候，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更别说该做出怎样的表情。
谢云泉。
谢——云——泉，他的嘴唇上下动了动，悄悄吐出他好久都没有说出口的名字。
那边女孩子的心脏也快停止了，她的闺蜜就在童燃的旁边无声的欢呼起来，要是认识，童燃估计她要狠狠掐自己几下。
谢云泉握住女孩子的手，可以看见他说了什么，女孩子也点了点头，肯定只是很普通的话，却因为两个人的距离，显得极其的暧昧不清。
砰的一声，子弹出了膛。
童燃脱靶了。
然后把枪给慢慢垂了下去，闺蜜在旁边也注意到了，这个突然就把被给佝偻下去的年轻人，就好像快乐跟着刚刚那发子弹射出去了，整个人都灰暗了下来。
童燃没有看见的，是谢云泉很快松开了女孩子，女孩子朝谢云泉鞠躬道谢，并且又说了什么，而这次谢云泉也只是慢慢的摇了摇头。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旁边好像有脚步声响起来，然后又停住了。
童燃抬头，看见了没有穿外套的谢云泉，而那两个女孩子早就没有踪影了。
此情此景，他更是沉默了。
不是尴尬，只是那种慢慢埋起来的感觉，又被破土出来的触角给刺痛了。
“你还有几发？”谢云泉先问他。
童燃顺从他的话的看了看，刚才没用多好：“500的样子。”
谢云泉听了，从手里面匀了一些给童燃：“这样就差不多了。”
“嗯，额？”童燃不解。
“比个赛吧，比比我们谁先打完谁的环数最高？”谢云泉解释道。
这种比赛有什么意义呢？
童燃在心里面说，可是他还是拿起了枪。
他心里面还在说，这个比赛是不公平的。
“赢和输有什么意义吗？”他问。
“嗯，”谢云泉像是想了一下，“要是你赢了的话，我就会离开。”
谢云泉没说他赢了会怎么样，虽然童燃是在心里面笃定，自己是赢不了的。
两个人隔着一些距离，响亮的枪声都透过耳机传到彼此的耳朵里面——没有人在故意瞄准，就那么随意的开枪，上膛，装子弹，童燃甚至脱靶了好几次。
等手因为后坐力发麻，不得已要停下来休息的时候，童燃喘着气，他像是跟谁较真似的，狠狠擦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汗水，他就这样听见了谢云泉的喘气声。
他还剩下一发，现在的总环数是，童燃比谢云泉少了七环。
谢云泉收起了枪：“我已经没有子弹了。”
童燃有很大的概率是会赢的。
他没有动，他看着谢云泉慢慢的整理着自己的东西，将擦得一尘不染的眼镜重新戴上，穿上外套，却还是像那个不可高攀的谢总，却又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谢云泉转身，往外面走，两个人在擦肩而过的时候，没有说一句话，甚至没有一个眼神的接触，来时匆匆荒唐，去时杳无痕迹。
童燃听见他的脚步声渐渐远了，远的什么也听不见了，谢云泉那里的环数又被重新清零。
1025，像是他们曾经在一起，又分开，又矛盾，又甜蜜的每一个小时。
脑中的积压越来越多，童燃却是一动也不动，时间又感觉静止了很久，童燃突然抬头，狠狠的喘了一口气，然后抬手打出了一枪。
十环！
非常完美的十环！
童燃扔下了枪，抱住了头。
他自己的环数，永远停留在了1018.
他把这个十环打在了谢云泉的靶子上。
他扯下耳机和护目镜，旁边工作人员的叫喊他也不管了，身份证也不想要了，他跑到靶场的门口，看见了空无一人的空地，大声喊：“你站住啊，你赢了，我输了，你硬了还不行吗！？”
一旁的停车场，男人坐在车里面，车载音响里面永远只会播放着一首慢调的《他的眉眼》，他在歌声中像是听见了什么声音，非常的耳熟，曾像歌一般，出现在每一个梦里。
然后他转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