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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2 / 2)

褚时雨呆了两秒后陡然升出铺天盖地的剧烈心疼,他也紧紧将闫乱抱住,手在闫乱背上轻轻安抚:“没事了,不害怕……”

闫乱哭得满脸都是眼泪,出来的时候嗓子也是哑的,外面人不少,他也坚持紧紧牵着褚时雨的手不放。

“闫乱你不是吧?眼睛都哭肿了?”虞旦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嘲笑他,声音不低,引来好几个在等朋友的路人侧目。

闫乱红着眼睛白了眼虞旦,而后默默缩到褚时雨身后。

“行了,都感受完了现在回家吧,晚上回家写感受报告,一千字,明天都得交。”褚时雨看着众人道,闫乱在身后牵着他的手,手心还是一片汗湿。

“舒服点了吗?”

车里,褚时雨柔声问刚喝完热水、坐在副驾的闫乱,闫乱的目光还有些空白,他大脑依然钝钝地泛着懵,却还是朝褚时雨点了点头。

“是害怕鬼屋吗?”褚时雨拿起保温杯又给闫乱倒了一杯热水,闫乱把水握在手心,眼底透着无法控制的红意,闫乱喉结动了动,轻声开口:“害怕吊死的人。”

闫乱童年里有一段特别可怕的记忆,但过去他从来没有想起过,或者说,那段记忆被封闭在一个非常不明显的角落里,就算想到了也是很快掠过,特别模糊。

原因归功于闫罗汉,闫罗汉带着闫乱访遍全国的知名心理医生和催眠医师,甚至用了许多迷信封建的方法,终于让闫乱淡忘了那段回忆。

闫乱不记得自己当时多大,可能是幼儿园可能是小学低年级,他一个人住在闫罗汉租的房子里,某天放学回家闫罗汉不在,闫乱便自己泡泡面吃,泡完泡面从厨房端到卧室路过客厅时,突然看到原本什么都没有的门口玄关走廊处吊着一个女人。

闫乱看到那女人眼珠子往上翻,喉咙里发出很难听的声音,手脚都在挥动,但当时闫乱个子矮,也没什么力气,他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想把那人拉下来,可他拉不下来,于是他站在那被吊着的女人跟前,看着她垂死挣扎,然后缓缓咽气。

闫乱连哭都不会了,小孩子哭好歹还有个逻辑支点,比如疼痛、又比如得不到想要的东西,但闫乱不到十岁的年纪里,从未有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当着他面发生过。

他甚至搞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整晚闫乱坐在客厅角落里,对着那具发白、发凉、渐渐扭曲的僵硬尸体,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像是他也成了一具尸体。

闫乱也不会动,他也像是僵**,没有开灯,夜里月光清冷,他就借着月光,盯着那死死盯着自己的一双凸出的眼球。

闫罗汉第二天中午才到家,家里吊死一个女人、休克一个小孩。

那女人是闫罗汉当时就职的赌场里一个赌徒的老婆,赌输了房子、赌没了车子,闫罗汉带着一群人去他家要债的时候,那人甚至要把自己的女儿当抵押这群赌场打手。

这个女人记住了凶神恶煞的闫罗汉,她早就想死了,她受够了天天被自己男人毒打要钱、受够了女儿在家庭的影响下快精神分裂,只是还没找到一个最好的自杀方式;她把对这个世界的恨、对自己男人的恨、对赌场的恨通通加注在了闫罗汉身上。

她那时已经头脑不清醒了,她想着就算死也要报复那个让自己快家破人亡的闫罗汉,但明明始作俑者是她的男人。

她知道闫罗汉有个儿子,她要闫罗汉的儿子也尝尝自己女儿受的苦,于是那天早就偷偷躲在了闫罗汉家里,等闫乱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不声不响吊死在了最明显的地方。

后来闫乱就魔怔了,精神状态和语言行动状态都很不好,闫罗汉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一个月后才带着闫乱去找各种各样的医生和神棍。

这大约暂且称为催眠,闫乱年纪小,没有大人那样复杂的思想,找对了医生之后很快就封锁了这段记忆。

闫乱没跟褚时雨说得这么细,他只说,以前有个人吊死在自己家里,自己有了心理阴影,后来去看了医生就忘了。

褚时雨满脸的惊骇心疼,他将手轻轻搭在闫乱手腕上,而后倾覆身体搂住他:“对不起。”

闫乱神志还有些恍惚,他在去找褚时雨的路上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当时那个场景,可越这样想,那场景、那女人凸出的眼球、那扭曲的脊柱像循环播放的幻灯片往闫乱的视网膜上打来。

“我以后会好好保护你的,闫乱。”褚时雨搂着闫乱的头,在他额上印上一吻,他此时的心疼难过不仅仅作为一个爱人、还作为一个师长、一个哥哥。

夜里闫乱没回家,带着不乱来投奔褚时雨;这晚上两人没睡,褚时雨躺在床上听闫乱讲童年的许多事,那是和褚时雨截然不同的另一种童年。

褚时雨的童年充满阳光、善意、全世界的爱,他拥有最高等的教育与最高档的食物。

闫乱的童年充斥着阴暗、忽视,他爸爸是古塔市的活阎王,没有学校敢收他,于是他读最乱的学校,吃过每一种速食产品。

褚时雨见过自己的爷爷被这个国家最一流的学者们簇拥着演讲。

闫乱见过自己的父亲满头是血地骗他说那是蕃茄酱。

褚时雨小学同学的家人们是外交官、是银行家、是金历杭的儿子。

闫乱的小学同学的家人们有些在牢里、有些和他一样,没有妈妈、或没有爸爸、甚至有的双亲一个都没有。

褚时雨清冷外表下是一颗从小感受着爱长大的心脏,他温柔强大,坚强独立。

闫乱阳光皮囊下是充满防备的、毫无安全感的心脏,所以他长这么大,很难有一个关系真正很好的朋友。闫乱遇见了褚时雨之后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感受到褚时雨如海般的温柔和包容,那些阳光和仁慈是自己从来没见过的,闫乱发了疯地想要,他像一口被烧烫的锅,如果还没有水注入,那锅就要破漏了;但一旦有水注入,那锅就会欢快地、宛如重生地跳舞。

“你会一直爱我的,是吗?”闫乱的目光明亮,像瓦数最大的白炽灯那样,褚时雨甚至觉得太晃眼。

褚时雨轻轻“嗯”了一声,青灰的天色从窗帘里透出来,天快亮了。

“会爱你的,会无条件地当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那个人。”褚时雨说得平静,眼底却是掩藏不住的心潮涌动,他被闫乱说的那些事震撼着,心疼到甚至想要去替他承受那些恶意和伤害。

“睡吧,乱乱晚安。”褚时雨关了床头一盏夜灯,闫乱扣住褚时雨的腰,以一种占有的姿态搂住褚时雨,声音微磁:“老师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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