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飞机的时候褚时雨关了手机,抱好枇杷走进机舱,窗外天色已晚,一层柔柔的光渐渐被阴暗替代,褚时雨从未有这么绝望的时刻。
绝望到他几乎站不稳,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要窒息。
他一直觉得褚悠是不一样的,自己的这个姐姐不爱学习、爱玩,讨厌家里的规矩和各种陈词滥调;所以嫁去苏家后就一直生活在国外,和家里的联系不多;褚时雨在每次对这个家庭有了一层又一层残酷认识的时候,都在羡慕褚悠,姐姐真好,不用被这样管着,苏家是经商的,虽然也需要对上面打点一二,但不教条、不被同化。
如果这个孩子真的是褚悠的,褚时雨只剩下一种猜测,一种特别清晰又冷静的猜测。
这个孩子不是褚悠和她的现任丈夫生的,但褚悠就是怀上了孩子,这也能说明为什么褚时雨到了美国一年多以来,一直没有见过褚悠一面,那阵子他甚至听不到一点褚悠的消息。
当时褚时雨深陷在和闫乱分离的思念和苦痛之中,想不到这么多,如今把一切复盘,才觉得蹊跷诡异。
她在怀孕,甚至是不光彩的怀孕。
可褚悠性格不同褚时雨,她性子烈,或许她不愿意打掉孩子,父母拿她没办法;但父母也不愿褚悠和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的苏家就此结束,所以想了这么个法子。
孩子可以生下来,但褚悠不能养,褚悠要生下孩子的条件就是把孩子给褚时雨养,并帮父母圆了这个惊天骗局。
而褚时雨获得了一个孩子,羁绊住了他一切前行的脚步。
所以后面那两年里褚悠时常来看褚时雨,比起父母,褚时雨对这个姐姐信任而亲昵,他听着褚悠为他好的那些说辞,说闫乱很难会接受这样一个孩子、说孩子这么小,到处飞会水土不服......
当时的褚时雨被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孩子已经弄到手足无措,他没有人诉说、也没有人可以给建议,他几乎全然相信褚悠。
可谁能想到那些全都是洗脑,全都是让他安分带着这个孩子、让他不要再回去找闫乱;父母为了满足掌控他的**、褚悠为了满足这个孩子能时刻被她看到、时刻被她关注着的**。
褚时雨觉得心脏一直往下沉,他所经历的一切,都像是看到童话里相处了很久的王子突然扒下表皮成为了野兽。
飞机在两小时后抵达闫乱拍戏的城市,这时天已经黑了,褚时雨在飞机上小睡了一会儿,等人都走光了,空姐走过来叫他才醒。
这趟飞机没有挂廊桥,而是直接架了楼梯,走出机舱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外面风有些大,褚时雨一步一步下了楼梯,突然失了方向。
他方向感从来都很好很好的。
“爸爸,不走吗?”枇杷脆生生地问褚时雨。
褚时雨眼睛泛热,他看着枇杷,眼眶里控制不住就积了泪。
“爸爸,你哭了?”枇杷紧张地问。
褚时雨不说话,此时余光里突然就出现了一条小小的彩色,褚时雨眨了眨眼,抬起头,看到停机坪的不远处逆光站着个人,手里举着类似演唱会上那种小灯牌一样的东西,会闪光、还会变换颜色。
灯牌上写着一个娃娃体“乱”字。
褚时雨朝那个方向走过去,高大的人影越来越近,枇杷也被那五彩斑斓的东西吸引了视线,感叹着“好漂亮!”
“我担心你找不到我,问粉丝要了个灯牌。”等褚时雨走到跟前,闫乱接过他手上的背包,问:“就带了这么多东西吗?”
褚时雨“嗯”了声,他又走近一步,像是有些冷,要贴近闫乱,闫乱下意识搂住他的肩膀:“我来抱孩子吧,是不是累了?”
褚时雨摇了摇头,他把手机掏了出来,开了机。
这两个小时里褚悠打了十三个电话、发了二十几条信息给他。
此时手机又响了起来,褚时雨直接把褚悠的号码拉黑,他有些生理上的作呕。
刚准备把手机放好,手机就被人抽走,闫乱把褚时雨的手机抓在手上,目光深而专注地看着他:“款式过时了,我给你买个新的吧,这个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