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黎鸢就像一团白乎乎的嫩肉似的,骨头都是软的,双眼却特别灵动传神,他发现母亲冷冷地扫一眼过来时,他就会默默扭着小脑袋回去,乖乖坐着不动,一句话也不乱吭。
可即便他再怎么乖再怎么懂事,他依旧得不到母亲那一丁点微薄的疼爱,依旧是少不了成为她的出气筒。
他身上时常有很多大大小小的伤痕,有一次他被发火后的母亲拿着棍子往他身上打了几棍,留下青紫的痕迹。
黎逍小声问他:“……疼么?”
那小小一只、本该被母亲抱在怀里疼爱的他会一脸茫然无措,憋着眼眶里打转的泪水,轻轻晃一晃脑袋,奶声奶气地说:“不……疼……”
“……都这样了,还说不疼。”黎逍自己看着都觉得疼,何况那还是一团白乎乎软肉的他,怎么可能会不疼呢,只是疼了也不敢说罢了。
“真的……”他咬了咬嘴唇,即便眼眶都红了,态度却很坚定,“真不疼的……”
黎逍听他那么说,便伸手往那些被打以后留下的青紫痕迹上轻轻一按,小黎鸢脸色倏地惨白,倒吸一口冷气,惨叫一声,打转的眼泪刷地流了下来。
他急忙用他肉乎乎的爪子往脸上擦擦几下,将那憋不住的眼泪擦干净,红着眼眶委屈地看他,口齿不清带着哭腔问:“……哩……你干嘛?”
“不是说不疼吗?”黎逍那时候也只是小孩子一个,下手也不知轻重,见他哭了以后,又急忙揉一揉,“我……我去给你擦药吧。”
黎鸢吸了吸鼻子:“……呜,才不疼……就不疼……”
还不等黎逍去找药给他擦一擦那些被打的伤口时,他就迈着那两条小短腿,一边小跑,一边用手悄无声息地抹擦眼泪,跑得太急不小心跌到了,他再爬起来,然后小跑躲回到他的房间里。
黎鸢小时候是有些特意疏远黎逍的,因为很多时候黎逍都可以没事,但只要一接近他,那么那女人的火气也会波及到他的身上。
比如有一次,黎鸢身上有伤,黎逍就跟家里的佣人找了药帮他擦一擦,结果被母亲看到了,劈头盖脸地就骂了一顿。
问他就那么闲着没事干喜欢给人擦药么?那干脆就给自己擦算了。
于是母亲直接拿起旁边的扫把给了他几棍,留下清晰又鲜明的痕迹,这时候他终于不用给黎鸢擦药了,而是默默地给自己擦药。
而黎鸢分得清这一点,觉得谁跟自己走得近一点就是害他,所以总是特意地回避他,尽量不跟他待在一起,保持距离,不怎么与黎逍玩在一起。
他总是喜欢一个人待着,这样会让他有安全感。
黎逍会趁着母亲不在身边的时候,小声跟父亲说起黎鸢的情况,而后者却仿佛跟那女人一样铁石心肠,不为所动,而是神色淡然地说:“没事,一点皮肉伤,不碍事,你别管那么多,没事做就去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