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苏脚步一顿,眸子微微眯起,转过身观察眼前的管家。
也不知这短短的时间他经历了什么,脸色如此惨白。
不等岑苏询问,殷祁宴就冷冷的看了过来。
岑苏长睫一颤,敛下眸中的若有所思。
从府内到马车这段距离,两个人从未曾开过一次口,仿佛无形的在争夺什么。
岑苏看了眼身侧面无表情的殷祁宴,眉心微不可察的蹙起。
杜本远那个样子也就算了,殷祁宴是怎么回事。
这几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即便昨晚肌肤相亲也是在夜色的遮掩下。
岑苏从未好好观察过这个男人。
眼睛下方多了丝淡淡的乌青,眉眼愈发冷厉,甚至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殷祁宴好似完全没有察觉到岑苏的视线,大步向前走。
即便是马车这般狭小的地方,两人都像是各自呆在各自的空间,不知在想些什么。
等到岑苏二人回府,万家灯火已经熄灭,只剩下侍从提着的引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亮。
分叉路口,殷祁宴忽然顿了顿,喉结微动,眼眸深深的看向那个清冷的背影。
一进自己的院子,岑苏就放下了脸上的淡然,扫了眼一侧的房梁,拂袖冷哼一声:“滚下来。”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便轻飘飘的落下来,不同的是,燕司京的脸上没有以往的冷嘲热讽,反而是一脸阴翳。
他阴沉沉的注视岑苏的背影,冷声道:“带我去。”
岑苏抬脚跨过门槛,身影不带一丝停顿,“这是求人的语气?”
燕司京眯了眯眼睛,他早就看透了这个人的本性,所以也没报什么希望。
眼睛转了转,心中已经有了几分思量。
大不了他翻墙进皇宫,打定了主意,燕司京便没有什么顾虑,看着岑苏的背影冷冷的勾了勾唇角,便打算飞上房梁。
岑苏的声音忽然幽幽传来:“听说西域来的是一位王子,所以皇帝对这场晚宴很是重视,所以连夜调集了数千羽林卫镇守皇宫,尤其是正和宫哦。”
正和宫就是皇帝宴请朝臣时的地方。
燕司京身体一僵,愤愤回头。
“你想我怎么做?”
岑苏笑眯眯道:“做你本分就好了。”
燕司京一愣,“什么本分?”
岑苏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看向角落里的扫把:“希望去宴会之前,你能把这里打扫干净。”
他说话一向不疾不徐,从那张形状漂亮的唇瓣里本该吐露出温润清朗,令人心旷神怡的话语。
偏偏落在岑苏身上,成了独一无二的凉薄讥讽。
暴殄天物!
燕司京暴躁的想到,“你让我扫地?”声音满是不可置信。
岑苏扬了扬眉,极为惊讶:“怎么,你是皇子还是皇帝?怎么不能扫了?”
“你!”刚出口一个字,燕司京忽然想到了什么,转眸压了下去。
他恶狠狠的瞪了岑苏一眼,一把抄起扫把。
一边扫,一边用杀人般嗜血的目光看向那坐在椅子上淡定饮茶的人。
奸诈小人!
或许是燕司京的目光实在太过有存在感。
岑苏终于大发慈悲的抬眸看了他一眼。
燕司京察觉了,立刻抬头瞪向他。
没一会儿,岑苏忽然移开眸子,以为自己暂时赢得胜利的燕司京刚想勾起一抹笑。
忽然听到。
“玉佩在我床头的柜子里。”
燕司京冷哼一声:“放屁!里面根本没有。”
“哦?”岑苏似笑非笑的看向他,“你翻过了?”
他不仅翻过床头的柜子,还翻过这整间房子……
燕司京身体僵硬一瞬,自知被岑苏套了话。
索性破罐子破摔,“没错,你敢偷拿小爷的东西,小爷怎么就不能找回来了?”
岑苏歪了歪头,“那是报酬啊。”
燕司京隐晦的翻了个白眼,跟岑苏讲道理,还不如自己老老实实的做完事情。
殷祁宴一回到房间,额头的冷汗便忍不住唰唰的流下来。
脑袋里的刺痛仿佛要将他四分五裂,手臂上的肌肉张开又紧缩,连带着青筋一根一根凸起,他眼眸冷厉,咬着牙摇摇晃晃的走向椅子。
在岑苏面前的冷冽伪装完全被撕破,谁也没想到他一身华服下是细微颤抖的身躯。
杜本远克制住自己想要去搀扶殿下的手。
他不能这样做。
以殿下高傲的性格,他不允许自己有脆弱的一面。
但当杜本远他看到殷祁宴从桌子上摸出一包东西时,还是忍不住上前,“殿下……万万不可。”
“滚。”殷祁宴手一抖,忽然将药粉全都撒漏在地上。
几乎是下意识的,殷祁宴反手一掌打向杜本远。
这一掌含着三成功力,杜本远闷哼一声坠落在地,唇角流下一行血线。
杜本远捂了捂胸口,“殿下,可曾想过岑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