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无论选择什么，岑苏都必须死。
身侧之人扯了扯杜本远，“走吧。”
杜本远面色愈发苍白。
“阿翰，是我们的错。”
暗卫顿了顿，拉下了面罩，正是昨日进宫时呆在岑苏身边的侍卫。
那双明亮的眼微垂，轻轻嗯了一声。
殿下不该有一丝破绽。
找到殿下对他们来说是比性命还要重要的事情。
皇后手腕强大，为太子殿下铺好了路。
只要殿下没有一丝破绽，皇帝就没有办法对太子殿下下手。
他们一直静静等待太子殿下再一次夺取地位，本以为这样的计划会慢慢实施。
知道他们看到了那个青年。
那个为殿下挡了一箭的青年。
当看到失忆的殿下对待那青年时，他们所有人心底几乎是立刻升起了一个念头。
这个青年不能留。
有软肋的人，没有办法心无旁骛。
即便他于殿下有恩，但必须死。
可是他们低估了殿下消失的这三个月里产生的牵绊。
他们竟然到了只有帮助青年，才能和殿下搭话的时刻。
眼见着京中苦苦支撑的太子府马上就要暴露。
而太子却依旧没有打算相信他们的迹象。
所以他们才想此下策。
马贼是真的，他们赶过去之后，才冒出了这个念头。
当晚的选择，无论是谁跳下去，青年都会死。
他们赌那解毒后遗忘这三个月经历的概率。
显然，他们失败了，好在，那个青年亲手把太子殿下推了下来。
太子也的确如他们计划中那样，轻易的答应了回京。
他们不怕太子爷知道这件事情后会发多大的怒。
毕竟和他们的命比起来，殿下能成功登上龙位，才是他们该思考的，就算是失去性命。
云翰默了默，“幸好当日那焦奇赶来及时。”
若非不然，他那支箭早已穿透岑苏的心脏。
杜本远忽然想起青年刚刚到目光，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他怕是早就知道了，对吧。”
云翰嗯了一声，“我买通了他们的士兵，得知岑苏虽然喜爱折辱殿下，但从未出现过置殿下于死地的举动。”
云翰顿了顿，“其实，他看到我举起袖里箭了，但是不躲不避的站在原地，就好像……求死。”
那双眸子，他从未忘记。
里面没有愤怒，也没有惊诧，有的只是淡漠。
杜本远微微敛下眼睫，“明日一早，我们就和殿下请罪吧。”
有了岑苏的安抚，殷祁宴慢慢的也开始安静了下来。
记不清这样的拥抱持续了多久，直到岑苏感觉到男人的呼吸开始平缓，这才松了口气。
他将男人轻轻扶到床上。
岑苏本打算去倒杯水，手却被攥住了。
“苏苏。”男人的声音低沉好听，轻轻唤着苏苏的时候，格外的温柔溢满了整个房间。
岑苏一愣，转过身去看他，“怎么了？”
“……别走。”
殷祁宴刚说完这句，原本还算平静的脸庞忽然又扭曲起来。
岑苏心猛然一跳，连忙将他抱住，“阿念？”
“阿念…阿念。”殷祁宴呆呆的重复了一遍，眼眸渐渐的闭上。
岑苏愣了愣，手指微微蜷起，伸手抚上殷祁宴的眉心。
“我在。”
可是这次，殷祁宴的眉心却迟迟没有松开。
岑苏敛了敛眸，俯身趴在殷祁宴的身上，声音轻的仿佛只有他听的到。
“一念。”
岑苏慢慢闭上眼睛，喉咙里翻涌的血腥气越来越强烈，他却并不想管。
殷祁宴一醒来，首先感受到的便是身上的温软身体，他身子蓦然僵硬。
昨夜的零星的记忆忽然如奔涌的河水一般悉数灌入他的脑袋。
殷祁宴的脸色瞬间苍白一瞬，捏住岑苏指节的手狠狠一紧，等人发出轻微的低吟时，才恍然大悟般抽开手。
殷祁宴垂眸看着青年，眼底带上一丝复杂。
是青年的什么招数呢？一个巴掌再给个甜枣，这样的事情岑苏已经不知道做过多少次。
岑苏醒来时身边早已没了人影。只有床上还残留着一些温度。并不意外。
长睫微微垂下，以殷祁宴的骄傲，怎么会允许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脆弱呢？
他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不出意料，接下来的几天都看不到殷祁宴了。
就连杜本远也消失了，府内的事情暂时交给了另一个掌管。
岑苏偶尔听到一群路过的丫鬟聊天，这才知道西部南浙一代几个村庄发生瘟疫，殷祁宴便自动请缨过去。
可能……连迎春宴都无法回来。
落雨声滴答连绵不断，岑苏倚着树，细雨穿过树叶，轻柔的散落在他的耳边。
“殿下，快回去吧，淋了雨容易发凉，对您身体不好。”
岑苏将目光从细雨中收回，看了眼神情担忧的夏冬。
前几日出府时夏冬突然冲出来拦着他的马车，索性夏冬用着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