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自己跑了好远。
天气凉凉的，十一月的帝都天上隐隐飘雪。
小雪花飘飘洒洒还没掉在地上就化了，落在钟凌身上。
胡杨不要他了。
记忆里那个温暖的家又没了。
钟凌揉了揉干涩眼球，漂亮眼眸里都是迷茫。
脑子有点懵。
身边的亲人好像又只剩下大哥和叶哥哥了。
钟凌抬头望了望周围，完全陌生的环境和人脸。
自己哪哪都不认识，该去哪找大哥才对？
他迈着艰涩步伐，循着记忆里那条路闷头走，走累了就开始跑，跑累了又开始走。
像是陷入了一个什么怪圈……
雪还在淅淅沥沥的飘，顾念丞开着柯尼塞格在路边瞎转。
钟凌没怎么出过门，顺着胡杨家附近找应该可以找到。
顾念丞也说不好，兄弟连心，他隐隐有预感。
自己一定可以找到钟凌。
“这怎么办，要不要报警？”
“挺漂亮一个孩子，倒在这竟然没有家长？”
某个十字路口边围了一群人，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说什么。
“我觉得这孩子可能不太正常，刚才我看他形单影只，好心想问问他怎么了。结果这孩子一句话不说，就这么往前跑，结果没走两步就摔这了。”
围观人中有人直撇嘴，“我觉得还是别管得好，万一有什么问题还不得说是咱们弄得？”
顾念丞无意间一瞥，透过车窗就看到钟凌双眼紧闭倒在地上。
他心头一跳，一脚刹车踩到底。
柯尼塞格歪歪扭扭冲上人行横道，把路边围观的人吓了一跳。
“卧槽，你他妈干嘛！有病啊！”
顾念丞推开车门，阴沉着脸，面色不悦。
小片雪花落在他肩头，男人黑色风衣上水渍斑斑，莫名给人一种压力。
“既然不想帮忙就别对我弟弟说三道四。”
顾念丞扒开人群，把钟凌从地上打横抱起来放进车里。
他“啪”的一声关上车门，开着柯尼塞格扬长而去。
顾念丞调转车头，直接载着钟凌冲去医院。
他嘴里咬着烟，车窗开了半扇，浓白烟雾顺着车窗飘出去。
可恶，真是太可恶了。
等到医院，医生给钟凌做了全身检查。
毕竟昏倒在路边不是小事，顾念丞很怕钟凌得了什么医治不好的怪病。
“没事，就是营养不良外加有点上火，输点液挂个盐水，休息两天就好。”
医生开了诊疗单递给顾念丞。
钟凌躺在病床上，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左右，他缓缓睁开眼睛。
“大哥……”他声音艰涩，哑的跟被烧红铁水灌过似的。
顾念丞站在窗户前面正在给谁发微信。
钟凌想起身，结果手腕上扎着好几条输液管。
他叫的第一声顾念丞没听到，他清了清喉咙又叫到。
“大哥！”
顾念丞听到声响侧过头，“钟凌你醒了？”
钟凌开口说话费劲，轻轻点了点头。
“放心吧，有大哥在，你就在医院安心歇着。”顾念丞绝口不提胡杨，轻声安慰道。
“好。”
两个多月没见，顾念丞觉得钟凌看起来不太一样了。
不管是从神态表情还是肢体动作，跟几个月前在福利院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叶与柒住在走廊尽头，顾念丞见钟凌没事，打算领着他一块去看看叶与柒。
钟凌摇摇头，“大哥，我……不太想动，我能自己静静吗？”
“好，那你先歇着，晚点我再来看你。”
“大哥。”顾念丞出门之前钟凌又叫住他，“能不能别告诉胡杨哥我在这，我不想让他知道。”
“还有……大哥我想变正常，我曾经听你听说有可以治自闭症的手术是吗？”
顾念丞脚底下步伐一滞，他转过身面色相当惊讶。
治愈自闭症的手术国外确实有成功案例，原理是把一种分泌特殊酶的物质打进脑子里，增强大脑活度。
这种方法见效迅速，治愈几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
可是注射过程中被注射者要时刻保持清醒，所以不能打麻药。
这种酶除了价格昂贵外，更多人是被活活疼死的。
“不行。”顾念丞一口拒绝，“我当时只是顺口一提说着玩的，副作用你也知道，你想死吗？”
“大哥，我很想和其他人一样拥有正常感情，你帮帮我行吗？我不想永远被困在冰冷围墙里，被人当做怪物。”
钟凌一边哭一边说。
顾念丞心脏抽痛好几下，答应再考虑考虑才安抚好钟凌情绪。
顾念丞回到叶与柒病房。
他一推开门，电视背景音乐开得特别大。
小傻子神秘兮兮躲在被子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顾念丞靠过去掀开被子，指着少年高高隆起的腹部，扬眉问道，“这是什么？”
小傻子：“你，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