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青未顺着小巷子往对面的街走,一眼望去满是萧条,这片儿也快拆了,承载了三代人的老房子,最后只剩片砖砾瓦。
不过,他没什么好怀念的,父母在他这儿只是血缘的代名词,自他记事起,打闹争吵每天都少不了,他爸打他妈,他妈打他,后来他妈跟个男人跑了,他爸每天不是喝的醉醺醺的就是混一屋子的地痞流氓打麻将。
他对韩赟的称呼从‘爸’变成‘喂’,又从‘喂’到不知名、甚至没有称谓,经历了二十多年,细微到尘埃里的亲情早就被生活磨没了。
韩青未从东街转到西街,最后买了两份牛**Y/Q/Z/W/5/C/O/M**肉面回家了,这家的面他小时候经常吃,因为韩赟从来就没做过饭,那时候6块钱一碗,没有肉,但他吃一大碗可以扛一天。
回到家,饭桌上摆着一盘酱牛肉、一盘花生米还有一瓶老白干,韩赟还在厨房里忙活,他径直走到饭桌前坐下,什么话也没说。
“嘿,你就给老子吃这个,就知道你小子不心疼我。”韩赟端着一盘大骨头放到韩青未面前,坐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埋头吃了口面。
“这是西街那家的吧,你小子,小时候天天去他家吃,一饿了,就追着我要钱,说‘爸爸我要吃面’。”韩赟笑说着往他碗里夹了块儿骨头。
韩青未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抬头看着韩赟,这一瞬间,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有点父亲的样子,那种自然流露的感情是亲情。
“说起来,要不是你妈跟人跑了,我也不至于这样,臭女人,臭婊子。”韩赟说话的时候还往地上啐了一口。
“这酒是好东西呀,醉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韩赟给桌上的两个酒杯倒满酒,“还有这赌,一沾上,就再也戒不了,赌红眼了。”
“酒可以喝,赌千万别碰。”韩赟将其中一个酒杯递到韩青未面前叮嘱道。
这是韩青未第二次和韩赟一起吃饭,却是第一次听他说这种话。
“你明明什么都懂,为什么还要去?”韩青未这话问得很有针对性。
“害,我也就这点儿爱好了,你看我能做啥,五十多岁一老头,断了一条腿,能做啥?”韩赟苦笑一声回答道。
“如果不是因为喝酒,你那条腿好端端的又怎么会断?”韩青未没好气的指责道。
“你这小子,要不是因为老子你又怎么能攀上枝头当凤凰呢?就冲这个,这条腿它断的值!”韩赟说完得意的呡了口酒,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生怕全世界都不知道。
情绪到达燃点的时候连一秒都用不了。
韩青未抢过韩赟手里的酒杯,重重砸到地上,玻璃破碎的一瞬间,就像他的心,再也拼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