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没说话,隔着玻璃与厚重的空气久久相望,过了好久,魏骁才问道,“景辞,出什么事了么?”
周景辞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他深深吸了两口气,“我……”
“不知道为什么,员工好像都不太喜欢我。”
“我感觉自己不像个老板。”
以前在易购的时候,一切分明都不是这样的啊。
魏骁一愣,耐心地问道,“怎么回事?”
周景辞把王致远的事情和盘托出,魏骁却倏地松了口气,认真地说,“哪有员工会喜欢老板的?不要一有人要辞职,一有人威胁你,你就觉得是你自己有什么问题。”
“景辞,你没有问题,你们之间的矛盾是阶级矛盾,解决不了的。”
周景辞茫然地看着楼下的魏骁,“是这样么……”
“以前你来易购时,易购已经初具规模了,后来又接连拿了几轮融资,有了合理完善的规章制度和晋级规则,员工自然不会轻易离开。”
“可你们不一样,你们才刚刚起步。”
“在企业的初创阶段,很难招到优质的员工,所以那个王致远才敢一而再地拿辞职威胁你,站在他的行为逻辑上看,这很正常——”
“可对于易购这样的企业来说,规模和知名度都有了,招人越来越简单,吸引到的人才也越来越多,员工说话做事前,自然要多掂量掂量自己。”
“所以,这不是你的问题。这是事业起步时,必须要去面对、必须要去处理的问题。”
听了魏骁这些话,周景辞心中释然了不少。
两个人都默了片刻,然后魏骁又问道,“景辞,钱还够不够?”
周景辞在黑暗中无力地点了点头,又想到楼下的魏骁根本看不到,这才温声说,“够的。”
魏骁思忖了几秒,说,“刚刚我往你卡里转了点钱,你别不用。”
刚刚他实在太担心周景辞了,生怕他会遇到什么困难。
周景辞心一酸,鼻子也是,他缓了缓神,徐徐说,“我不想用你的钱。”
魏骁猜到了他会这么说,“我早说过,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周景辞听倦了这话,早就波澜不惊了,“我也说过了,我对你的钱、你的公司、你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魏骁心里堵着一口气,他压低声音,强忍着情绪,“景辞,就算按上市前、最开始的股权划分,你也占了20%——”
周景辞没等魏骁说完,就打断了他,“你之前说过,我们之间不需要协议,同样,我当初加入易购也根本不是为了你的股权。”
周景辞是个物欲很低的人,住什么样的房子、开什么样的车,对他区别不大。
他有手有脚有知识有经验,他相信自己无论如何都会过得很好。
怎么都能好好过下去,再多的问题和麻烦,也总有解决的一天。
那么,又何必像这座城市里,无数对离异夫妻一样,签一份所谓的“分家协议”,把钱、股票、房子、车子、古董、文玩统统分割呢?
没必要的。
他不想搞那么难堪。
人都分开了,这些身外之物他真的不在乎了。
魏骁快要气疯了,攥着电话的手都在发抖,他气周景辞榆木脑袋,更恼周景辞身上的这股清高劲儿。
他不敢朝周景辞发火,只得垂着头踱来踱去,像头愤怒地狮子,咬牙切齿地说,“我是想害你么?我想让你过得轻松一点不行么?这都是你该得的,该得的你懂么?”
作者有话说:
景辞不想把自己放在老板这个身份上,也不适合当老板,他对员工形成了感情纽带,也产生了不该产生的期待,但就像魏骁说的,员工和老板之间有阶级矛盾,而这个矛盾是无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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