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兰封眼眶微红,在他背后低声问道,“你究竟瞒了我多少?”
裴婴寻到一处石板,这才扶着腰艰难坐下,他舒了一口气,“我原本也无需向你说那么多。姜大人,有些事,能忘的还是忘了吧。”
姜兰封捏紧了拳头,声音有些颤抖,“太子殿下为何叫你爹,你腹中这个孩子又是谁的!陛下为何对外宣称你死了,你……”
“因为雪声是我的孩子。”
裴婴打断了他越发激动的问话,他揉了揉酸疼的后腰,长叹一声,“雪声出于我的腹中,也是晏云霆的。”
“之前那个夭亡的孩子,和如今我腹中这个孩子,都是他的。”
姜兰封禁不住倒退一步,扶着树干才勉强站稳,他目眦欲裂,血红双眼死死盯住裴婴,“他就这样把你圈禁在宫里?不给你名分、不给你地位,凭什么、凭什么!”
裴婴微微挑起唇角,“他想给我,但我不要。”
他抬起下颌,疏浅阳光透过枝蔓洒在他雪白脖颈上,骄傲得像只鹤,“他爱我,我若真想要,你当如今坐在中宫之位上的,还会是燕昭吗?”
姜兰封抿了抿干裂的唇,声音沙哑,“什么意思?”
“兰封,我不会是晏云霆的皇后,却也不能接受你。”
裴婴把手放在高耸的肚腹上,对他浅浅笑了笑,“这是我与他最后的羁绊,待这个孩子降世,我就要离开了。”
说罢他支起手杖,缓缓站起来准备去看一眼他那皮猴儿似的儿子,这会儿指不定怎么闹呢。
“陛……裴婴,”姜兰封叫住他,“你要离开?去哪里?”
裴婴没有回头,“去哪里和你都没有关系。姜兰封,想留住自己的命,就把原来的那些事,都忘了吧。”
等到裴婴回到学堂里,晏雪声果然早早就丢了书本,从宋安手里讨来了食盒,正一口一个美滋滋地吃着芙蓉酥。裴婴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脸上还沾着点心碎屑。
“爹!”
晏雪声向来会讨巧卖乖,一见裴婴来了,连忙从椅子上跳下来扑进他怀里。
他亲亲裴婴的肚子又亲亲他的手,“爹带着妹妹去了哪里,鲤儿好想你。”
裴婴似笑非笑地拿起他倒扣在桌上的书本,瞟了一眼上头鬼画符似的字,轻轻捏住了他的脸,“我看你吃得也挺香的。你父亲许是要醒了,今晚去他那里背书。”
晏雪声最怕晏云霆,一听这话登时就慌了,他绕着裴婴转圈圈,就差爬到他身上去亲他了,“爹、爹爹,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