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云霆脸色青白,鬓边几根白发让裴婴看得心底窒闷,他移开目光,“征北将军跟随他多年,那消息来得又太过忽然,只怕任谁都难以接受。”
“我也很难过。”晏雪声声音有些哽咽,“寒栖哥哥说,等他回来就能教我骑马了。”
裴婴把儿子揽进怀里,又悄悄握紧了晏云霆的手,他的掌心温度略低,不复原来的干燥炙热,他和叶寒栖相识十多年,或许是因为太疼了,这才病了这么多天都没醒来。
“晚竹……”
晏云霆忽然嘶哑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裴婴下意识攥住他的手指,俯下身紧盯着他颤抖的双眼,低声应他,“晏云霆?”
晏云霆昏睡几天,终于让这朝思暮想的声音唤回一些神志,他微微动了动手指,勾住了裴婴的衣袖。
“晚竹……”
他挣扎着睁开眼来,眼前一片昏白,晏云霆闷咳几声,看清了裴婴的脸。他喷洒出来的气息冰凉,泪顺着眼尾淌下来。
“黎初没了……”
他用的力气那样大,裴婴的手都被他攥得没了知觉,他擦去晏云霆脸上的泪痕,声音也是难得的温柔,“厌浊迎了他的灵位进门,若是征北将军在天有灵,如今也该瞑目了。”
晏云霆将人往自己身上一拽,裴婴跌伏在他的身前,他撑起手臂为肚子留出些许空隙,“元徽?”
晏云霆双目血红,又小心翼翼地搂紧了裴婴,把眼泪滴在他的颈间,“别走了、都别走了,我的身边……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裴婴茫然地望着床头的一方手帕上,那上头的血渍已经干涸了,呈现出暗沉的黑红色。他沉默着把脸埋进晏云霆胸前,攥紧了他的衣襟。
“睡吧,等你醒过来,什么都过去了。”
一百四十三章 晏雪鸾
晏云霆是练武的身体,清醒过来后在床上躺了几天,也就和往日一般无二了。叶寒栖与他是过命的交情,晏云霆是实打实地难过了许久,就连一向顽劣的晏雪声也不敢再让他烦忧,读书的声音都要比原来大些。
裴婴接连几天去上书房看晏雪声读书,虽说那天他已经尽自己所能地跟姜兰封讲清楚,可小姜大人每次见他过来,那两颗眼珠子都恨不得黏在他身上,那目光哀怨凄凉,活像裴婴是抛弃他的负心汉。
裴婴硬着头皮翻看儿子的习作,心道不过就是一个吻,怎么就让他记到了现在。
晏雪声冰雪聪明,早就看出自己这位代课老师看向裴婴的眼神不一般,他悄悄记在心里,等到晚间晏云霆抽查他功课的时候,再趴在父亲耳朵边上小声嘀咕。
晏云霆闻言哪还顾得上给儿子检查功课,扔了书就去竹林中找裴婴了。彼时是晚间,裴婴解了发,靠在床头翻书,见晏云霆从正门进来,也只不过是挑了挑眉。
晏云霆本是气势汹汹地闯进来想找他理论,却在见到他时没理由地软了神色。他走到裴婴床边坐下,从他手中抽出书来扔到一边,“烛火昏暗,仔细伤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