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竹!”
马车缓缓前进,晏云霆下意识追着车跑了两步,“保重身体!”
马车里,宋安为裴婴斟上一杯雪顶含翠,又抬头看了眼他发间那枚白玉芍药簪。那年裴婴得知晏云霆大婚,便随手将这簪子丢了出去,摔坏后在枕下压了两年。如今这被摔碎的花瓣被他找人修补好,也看不出曾留下过裂痕。
就像这两人一样,经历了这么多痛楚与波折,兜兜转转近十年,站彼此身边的……却仍然是对方。
裴婴垂眼抿了口茶,脸色看不出什么情绪,青白的指尖被灼热的茶水染上一层浅淡的粉,像绽开在春日清晨的一朵娇娇海棠。
马车晃晃悠悠走了十几米,车外忽然传来幼儿啼哭,裴婴脸色猛地一变,拿着茶杯的手指倏然攥紧!
“爹——!”
晏雪声抱着妹妹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他方才被雨声惊醒,睁眼一看屋里只剩下看顾他们兄妹二人的乳娘,这时才知爹爹怕是已经出发。他顾不上穿好衣裳,用小杯子包好妹妹抱着便抱了过来,就为和裴婴再道声别。
晏雪鸾的小脸让夹着雨的风吹得通红,两只滚圆的眼哭得像小兔子,挣扎着从哥哥怀里伸出手去,结结巴巴地哭喊,“爹、爹爹!”
晏雪声跑着跑着忽然被脚下的石头绊倒,飞出去的那一刻他只来得及把怀里的妹妹抱紧,下一瞬却摔进晏云霆的怀里。
晏云霆夹着儿子抱着女儿,沉声嘱咐,“把嘴闭紧了哭,灌进了风仔细肚子疼。”
他用了轻功,不过眨眼的功夫就飞到了裴婴马车外,晏雪声手忙脚乱地去敲他车窗,“爹爹!”
裴婴打开窗,看见哭作一团的一双儿女,眼底隐隐泛红。
马车停了下来,晏雪鸾抽泣着窝进裴婴怀里,小手死死攥着他的衣领,眼泪扑簌簌往下掉,“不走、不走……”
裴婴叹了口气,握住儿子带了凉意的小手,“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妹妹,爹爹不是不要你们了,别怪我。”
晏雪声强忍着眼泪摇头,“我都懂,我不怪爹爹。”
裴婴把哭哑了嗓子的妞妞递给晏云霆,晏雪鸾喉咙都哭不出声音了,扑腾着要往他怀里跳。她太小了,只知道爹爹要离开。
裴婴亲了亲她紧紧握住的小拳头,“要好好长大呀,雀儿。”
说罢,他告别了一双儿女,马车重新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