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雪声一听大惊,继而模糊地想起昨晚所发生之事的细枝末节,他神色一变再变,终是在床上躺不下去了,抱着女儿一路快步,匆忙赶去了永和殿。
晏雪声赶到永和殿时,那里还正忙乱着,戚澹容烧得脸颊通红,眉尖儿紧紧皱着,双唇干裂而惨白,裸露出来的修长脖颈上还带着斑驳痕迹。
妙秋伏在床前轻声啜泣,用帕子仔细湿润戚澹容皲裂的唇瓣。她自小服侍在戚澹容身边,这位殿下虽不如底下的弟妹能讨双亲欢心,可到底是宫中锦衣玉食养大的金贵身子,这十来年便是连苦头都没吃过,怎么来了这陈国就受了这样大的罪!
她余光一扫,正好看见了急匆匆踏进门来的晏雪声,妙秋抹了把脸上的泪,换了副冷淡的神情站起身来,草草行了个礼。
“陛下来得不巧,我家殿下尚未苏醒,怕是不能起身向您行礼了。”
晏雪声顾不得细听她话里的冷嘲热讽,放下女儿直奔床边,他伸出手去覆在戚澹容的额头上,不禁皱眉低声问道,“怎么还在烧?”
妙秋眼眶通红,“夜里在地上吹了一宿的风,这是已经将热度降下来了,早上那会儿……人都烧得没意识了。”
晏雪声心里内疚至极,指腹轻轻摩挲戚澹容滚烫侧脸,哑声道,“太医怎么说?”
妙秋哽咽,“只说好生养着,烧退下来也就罢了。”
华初也扑到床边,乖巧地看着沉睡中的戚澹容,眼眶也是红红的。她怨怼地看了一眼晏雪声,“父皇好坏,欺负小叔叔。”
晏雪声头都大了,让妙秋把华初抱下去,永和殿里便只剩下他和尚未苏醒的戚澹容。他叹了口气,理了理戚澹容鬓间乱发,小东西皮肤白嫩,皮肉也是薄透至极,稍微用些力气就能在身上留下痕迹。晏雪声也是没想到,自己昨晚没了意识,竟然将人伤成这样。
戚澹容干裂的双唇颤抖,没了血色的十指瑟瑟拧住身上薄被,眼泪顺着紧闭的眼尾滑入被冷汗打湿的鬓角,沙哑喃喃,“疼、疼……”
晏雪声小心为他擦去泪水,也是内疚又后悔,昨夜的事零星闪回脑海,戚澹容的呜咽挣扎像针一样扎进心口里,他哭了一夜,也没得来自己的怜惜。
他握住了戚澹容冰凉的指尖,忽然见戚澹容潮湿的眼睫一抖,忙提声呼唤,“静渊,醒醒!”
戚澹容眉头紧拧,眼尾凝的那滴眼泪滚落,他呻吟一声缓缓睁开眼睛,眼神茫然而痛楚,只痴傻地看着头顶的绣帐。
晏雪声凑上前去,更紧地握住他的手,“静渊,你醒了。”
半晌,戚澹容的目光才缓缓移到他的脸上,他先是一怔,继而眼泪淌得更凶了。戚澹容挣扎着要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他鼻尖都哭红了,神情委屈又痛苦,“回家……我要回家……”
晏雪声见他哭成这样,心里又怜又痛,手忙脚乱地为他擦眼泪,“静渊、静渊不哭,是朕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