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深夜,顺宁殿在此之前早已传不出一丝声响,待子时的更声被敲响,殿里忽然响起极其凄厉痛楚的哭喊。
晏雪声忘记了那晚所发生的一切,却永远忘不了郁瀚徽身下被血浸透了的被褥,也忘不了华初是怎样和着血,被一点一点脱离出那个人的身体。
华初早产,出世时只哭了两声就没了力气。
郁瀚徽冰凉的手搭在他的膝上,眼里浸了泪,那句“照顾好自己”的尾音都没发出来,便阖了眼。
晏雪声抖得越发厉害,他抬起头看着郁瀚徽的灵牌,声音晦涩难辨。
“殊儿,同样的痛,我经不起第二次了。”
番外·鲤儿的婚事(7)
天边隐隐透亮,永和殿中却仍未有消息传来,宫里伺候的人不免得焦急忧心起来,生怕里头的主子又和当年的郁皇后那般。戚澹容年轻稚嫩,身子骨也硬窄,生生熬了一宿也没见孩子下来,人虽然还有几分精神,却是没有什么力气了。
此时已是秋日,虽然才摆脱了暑日的闷热,可夜里的风还带了些许凉意,永和殿里门窗紧闭,人人都热得出了一身的汗。屋里窒闷异常,还掺杂着若有似无的血腥,层层掩盖着的帐幔后头,时不时传来一声低哑的呻吟。
戚澹容脸色惨白,长发让冷汗打湿,尽数贴在雪白的颈边和侧脸上,他死死攥着床边的绑带,用力到手指骨节都透出青白。已经过去了将近三个时辰,腹中的小东西还是没有想要下来的意思,戚澹容早就失了神智,双眼也茫然起来。
他只觉得痛,周围嘈杂极了,眼神遍及之处都没有他想要见到的那个人,他怕得要死也痛得要死,落满血迹的腿根抖得厉害。他痛得忍不住向上挺起瘦削的胸膛,喑哑地痛叫出声,戚澹容惨白的唇被自己咬得血色斑驳,熬到了这会儿,他连落泪的力气都没了。
“殿下!殿下您要挺住啊!”
妙秋跪在旁边抹眼泪,她死死攥住戚澹容冰凉的手,“您不为着自己,也得想想腹中的孩子呀!”
戚澹容眉头紧拧,半晌才攒出些许力气,随着太医的指令咬牙向下用力,只是不出几息便又卸了下来。
他痛得连声呜咽,辗转着在床上喃喃唤着晏雪声的名,“怀、怀章……”
妙秋恼得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去安慰他,“已经派人去找了,您别急,陛下一会儿就来了。”
她顿了顿,许是又觉得实在气恼,细想这几年来晏雪声对自家殿下的所作所为,妙秋跪在床前默默垂泪,“奴婢早就该差人给母国寄封家书回去,回回您都拦着不让,这些年您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别的都算了,如今您临产在即,陛下为父为夫,他人又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