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还是沉下脸来,伸手捏住晏雪鸾的脸低声质问,“你才多大,就这么急着要把自己嫁出去?”
晏雪鸾仰着头看着父亲,小扇子似的鸦睫扑扇扑扇地直眨,“可是父皇,雀儿听说阿爹十七岁时,您和他就已经有了哥哥了。”
“这、这怎么能一样呢!”
深夜,晏云霆在永和殿里气得团团转,桌上一杯放凉的茶水被他一饮而尽,却还是没能浇灭他心头的那把小火苗,“我们那时……她、她……简直无理取闹!”
“左右都是要嫁去那沛国公府,早些晚些又有什么分别。”
裴婴闲闲翻过一页书,又从盘子里拿了块芙蓉酥咬了一口,烛火盈盈,映得他腮边微粉,恍若这么多年时光流逝,却从未在他身上留下半分痕迹。
自打晏云霆“驾崩”之后,两人便去外头过上了闲云野鹤的生活,也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晏雪声才会让人接两位父亲回宫团聚。
晏云霆离宫时女儿还小,本就没在身边陪她几年,如今又快要出嫁作为人妇,他已是满心的焦灼与不舍。本想跟裴婴抱怨几句,谁曾想这人竟是这样一个不冷不热的态度。
他上前挤进裴婴身边,抽手将那本书丢了出去,“那沛国公府各个都是上场杀敌的将才,我只怕雀儿嫁入他家做妇,分离多于相聚。”
裴婴吃完了一块芙蓉酥,又伸手去拿第二块,“人是她自己挑的,今后日子是苦是甜也是她该受着的,你一味阻挠又有什么用,没得落得姑娘埋怨。”
“雀儿也是你的女儿,怎么你一点都不疼她!”
裴婴闻言笑了一声,把身上的点心碎屑抖落下去,回头睨了晏云霆一眼,“插手儿女姻缘,这缺德事我可做不来。鲤儿今日来找我商议,宋家那孩子最多还有半年就要回京,他和雀儿的婚事,多半就要定在秋日了。”
晏云霆大惊,“什么!谁准他自作主张?!”
裴婴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漫不经心地笑笑,“鲤儿是天子,你一个入土七八年的先帝就别插手了。”
晏雪鸾还是在这年的秋末风风光光地嫁入了沛国公府,喜事定下前一个月,晏雪声就给两位云游在外的父亲递去了消息,原本想着路上要费些时间,每个把月是赶不回来的。谁曾想还没过去半个月,晏云霆就怒气冲冲杀上了门。
他见到儿子时脸色不大好,多半是埋怨他背着自己嫁了晏雪鸾,可那时距离郁皇后新丧还不出半年,晏雪声神色憔悴,面对父亲的斥责也并不开口为自己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