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磅礴的大雨模糊了焦躁的视线,金胜贤像一个迷失方向的孤儿朝着不知名的方向前行。他没有打伞,所以冰冷的雨水顺着他干净的皮肤滑落进单薄的衣衫里。湿透的眼角泛着幽暗的光,在路灯下闪烁不停。
身上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足够他找寻一个安静干燥的地方休息,两条腿也一样毫无知觉竖立着。眼前的一切景象在他眼中都呈现着暗灰色,就像寂静的方街细巷,驻足着那些流离失所的孩子。
他微微地颔首,在一片朦白里好像看见了许多年前的信佑,困锁在那个很大的囚笼里过着并不快乐的生活。他记得他噙着眼泪的丹凤眼,记得他无奈时下翘的淡色唇瓣,记得他难过忧伤微微蹙起的眉头,记得他嘶哑悲泣的声音……
只是简单的一眼他就认命了,那是干净白皙的张信佑,少年如斯。就是这样一个照面注定了金胜贤此生与他的命运,那么恰好的相连。
他缓缓地抬起手,将冰凉的手掌覆盖在湿润的香樟树杆上。紧紧地闭着双眼,任由清澈的雨水湿透全身。他感受着树干上凹凸不平的细小皮质,突然想起了很多很多,那些差一点被自己遗忘的小事。
经过八个小时的航班飞行,韩珍贤顺利地抵达了巴黎的机场。刚一下飞机就收到了丈夫发来的询问短信,韩珍贤看着简讯的内容多少觉得心里温暖。
提着行李箱远离了有些喧闹的人群,独自一个人坐在安静的长椅上等候着丈夫派来的司机。望着大厅玻璃窗外蔚蓝的天空,韩珍贤可以想象到此时的华南正是夜晚。还没能准确的倒过时差,朦胧的睡意突然席卷而来。
勉强地撑着眼皮,韩珍贤拿着手机就要给信佑和胜贤发简讯报平安。刺眼的阳光透过镜面反射进她的瞳孔,瞬间刺激到眼部皮肤和瞳孔里唯一的视线。她下意识地捂住双眼,却很快感觉到脖颈处一阵猛烈的拉扯。
加大的外力毫不顾忌地撕扯着她的颈部,细长的锁链与皮肤深度摩擦,划出一道不浅的口子。随着力度的快速,韩珍贤尖叫着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只能看见一个远去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视线之中。
她疼痛地险些失去知觉,满眼无法遮掩的恐慌昭示了她此刻的现状。顾不得颈后的伤口,她将手袭上胸口,冰凉的空气穿梭在手指之间。
直到司机急匆匆地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她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被抢劫了。然而在司机先生慌张地要扶她去医院时,她只是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颈项后火辣辣的伤口正在渗着血丝,韩珍贤拿着纸巾捂住暂缓流血。手掌里能感受到湿漉的异样,而她却怔怔地望着人来人往的前方。渐渐地,脑海里不断闪现一些熟悉的面孔,那些面孔随着周围那些陌生的脸变得黑暗。
她微微地眯着眼走在司机的前方,心里却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她看着自己,莫名地皱着眉头。除去手指上戴着的总共三枚钻石戒指,手腕处也有明显的珍珠手链。而刚才的窃贼却恰好地抢走了她身上最不容易被发现的那条项链,为什么……
机场外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内,男人抚摸着刚刚得手的珍珠项链得意地笑着。就在此时,手边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男人扯着嘴角接起电话。
【嗯。老大,我得手了……那个女人完全一点防备也没有,我只是在角落里用镜面反射窗外的阳光对准了她的眼睛而已……放心,她根本没有看清楚我的长相,顶多就一个背影……嗯。如果真如您所猜的那样,我现在就凿开它。】
男人认真地听着电话里对方讲出的内容,手指一个劲地摩梭着掌心里的珍珠表层。然后他应了几声将电话放到一边的坐垫上并没有挂断,从座椅下取出一个小铁锤就开始对着那颗漂亮的珍珠敲凿。
不出多时,光滑的表面已经出现了破裂口。顺着那个细小的孔,男人将它倒着对准塑料袋,不出所料地看到细细的白色粉末很快地掉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