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胜贤怔在原地,他低头望着右手食指上包裹的白色纱布,愣愣地没有出声。寂静的气氛再次包裹住两个沉默的人,从一开始到现在。
朴静罗长久得不到他的答复,惨淡地笑容牵扯着嘴角。YUE G Z L DU JIA 她适时地笑了两声,借着捋头发的间隙将眼里的落寞恢复成原本的笑意。就在她以为金胜贤不再回应的时候,那个平淡的声音响了起来。
【好。】
番外2 金胜贤
我生活在一个看似幸福却极度缺乏温暖的家庭,这个故事属于我。
妈妈说我出生的时候没有啼哭,她吓坏了。在产房里一出生就夭折的孩子数以万计,不差我一个。她那般坚强的女人在那一刻竟然崩溃到哭了,整整两个小时她都只是紧紧地抱着我,哽咽着不说话。没有想法,只是难过。
爸爸是接到电话第一时间从公司赶过来的,高大的背影在医院里匆忙地奔跑,与他身上穿着的西服显得格格不入。还没到病房就已经听到妈妈的低泣,那个时候的我是她的珍宝。
爸爸没哭,但是不难过是假的。他倚在病房门口迟迟没有进来,妈妈说他在自责。一年里极少的时间会呆在家里,事业上的忙碌使得整个家空荡荡的,就连妻子待产他也依旧抽不开身。家庭和事业,很显然选择了后者。
可笑的是,年轻的护士没有多余的经验,误诊我夭折。因为在生产时短暂缺氧才出现的休克假死,到现在都令妈妈心有余悸。她紧紧地抱着我,失而复得的情绪让她哭笑不得。
父亲第二天就离开了,在这段过程中他与妈妈一面也没见。之后的几年里,我一直生活在没有爸爸的世界。印象里父亲的字眼很强烈,却丝毫回忆不出他的音容相貌。唯一得知父亲的途径,就只有妈妈房间里的照片。
感情一旦遥远就容易被淡忘,我望着母亲的背影,深深感受着和她一样的落寞。这个家从我出生起就没有完整过,因为缺了那个叫作‘爸爸’的男人,所以两个人的家总是显得空旷。
十一岁的时候终于懂得了对亲情的判断,母亲却是我唯一的寄托。记忆对于父亲越来越淡薄,直到完全没有最初妈妈嘴里说的美好印象。再一次见到父亲是在医院,我们都站在手术室的门口,缄默的像是陌生人一样。
妈妈说他是因为我在学校被敲诈的事情才特地赶回来的,她说这个男人其实很关心我。可是我仔细地盯着他的眼睛,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在意。那么陌生的面孔,与印象里慈眉善目地对着我微笑的父亲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记得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不是问我有没有受伤,而是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病床上躺着的孩子问医生,严不严重。那样漠然的神情让我心惊,却也无可奈何。我想他根本不会关心我,妈妈一直都在撒谎。
驱车前往福利院的路上,父亲一直沉默着。我从后视镜里看见他一脸淡漠,说不出的情绪。妈妈却转过头来跟我说,胜贤啊!以后哥哥会陪你的,你们要好好相处啊……
我不说话只是望向窗外,乡下的阳光特别的好,比想象中要温暖的多。我打开车窗,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雪花,冰凉的温度瞬间在掌心中化作了一团雪水。我看着水滴的轮廓,像极了眼泪的形状。然后默默地关上窗,无意中扫见父亲从后视镜里看我的目光,竟然那么柔和。
遇见张信佑是一个意外,他被反锁在房间里拼命的敲着门板。我看着他焦急的面容,心里呈现出许多的情绪。惊讶、踌躇、害怕。他的身上绑着很多纱布和绷带,严重到令我怀疑他是不是就快死去。那么坚强的选择活下来,究竟是秉承了多么大的意念。
那个时候太过年少,我专注于自己的世界,执着于所有我喜爱的东西,包括张信佑。执意把他带回家,执意在他身上剥去孤儿的称号,执意用理念捆绑着他的思想。
他比我想象中的要瘦弱许多,明明比我大两岁却更像弟弟。家里多了一个成员,他毫无疑问地在我心中填补了父亲的空缺,我把在父亲身上的亲情全部转移到他的身上。
可是日复一日,我竟然发现对于他的那种情感已经远远超出了亲情的范畴。肆意的关心和保护,是我始料未及的。就算是在遇见静罗之后,也无法改变那样的状态。
他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提及他过去的事,我想或许等到他愿意开口的时候我会很愿意做他的听众。随着时间的推移,直到我长大,直到我也有了心心念念的女孩,可是对于张信佑我仍旧不愿意割舍。好像是命中注定,我已经习惯了有他的世界。
我喜欢静罗那样的女孩,很喜欢很喜欢。她善良、开朗、大方漂亮,没有一点是我不满意的。可是我知道那仅仅是喜欢,却并不是爱。我可以亲吻她,可以拥抱她,可以紧握她的双手,但是我做不到彻底拥有她。勉强撑起的幸福,并不是由爱铸造的。
静罗很好,我一直觉得亏欠她很多。我总是把目光放在信佑身上,长久以来都无法理解静罗那种类似哀伤的眼神。我从未想过其实她也是难过的,因为我而难过。
我从未真正了解过张信佑,在街道上那一巴掌总算是把我打醒了。我固执地以为只要带他离开那个破败的福利院,他就能过上快乐的生活。其实不然,他好像并没有轻松过,甚至在噩梦中陷得越来越深。他终究是孤儿,我却天真的想改变现状。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朴千赫在我们之间形成了一道沉重的石墙。梦魇里信佑离我越来越远,我却无法伸手拉住他的手臂。或许真的是这样,我和张信佑之间再不会像以前那般。他对于我的信任已经远远不如朴千赫。
我突然好害怕,就算他活生生地站在我身边,我也依然感受不到他的存在。他的眼中有了光彩,却不是因为我。
我喜欢的好累,哪怕是请求你看我一眼都觉得是奢望。很多事都不需要你解释很多,我想我能理解你并不需要你知道。就好比那天无意中从你书包里掉出来的东西,明明是很危险的东西,我却打算义无反顾的相信你。
你心里藏着太多秘密,我无从得知也无从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