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这句话，他又低低的咳嗽了两声，声音因为长时间的叙说更加嘶哑。
“而那时我第一次遇到了重华，他就像是冰雪中盛开的木棉花，即使知道那只是瞬间的喜悦，仍禁不住靠过去希望能汲取一点点暖意……后来我再次遇见了他，我与他相识相爱，我愿意为他而生为他而死，却容不得他一点点的背叛。”
重华缓步进门，从站在桌边的楚元昊身边掠过，神色中带着隐忍的疼痛。等到他终于走到慕天床边，低下身来想要将自己的脸颊覆在慕天放在膝上的削瘦手指上时，却感觉到那手指从自己的脸颊上穿过，竟然是完全的虚幻。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了楚元昊的声音。
“为什么？”
慕天终于低笑了一声，只是那笑里尽是浓重的血腥气味：“大概因为太害怕了……害怕到不想给自己留一点余地。”
“骤然闻知当年的追杀者就是他的时候，那一团血雾再一次遮蔽了我的眼睛，我什么都看不见，那时我的感觉就如同他去后一般……”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慕天缓慢的抬起了手来，看着自己削瘦的几乎见骨的手指，嘶哑着一字一顿说道。
“就像是用刀在心上身上狠狠的捅了无数次一般，我全身上下都是窟窿。”
伏在他膝上的重华缓慢的闭上了眼睛，修长的手指完全攥紧，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一般。
“你大概不能明白那是一种怎样的痛楚，但我极清楚的知道，倘若他在那时死去，我必然会与他同死。”
慕天说完这句话后，仿佛终于感觉到疲惫了，于是他重新弯下身子靠在了床畔，纯黑的眼睛半睁半闭着，唇边的微笑涓滴不存。
但他仍旧语气轻缓的说着那些话，说着那些此时伏在他膝上的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听到，可能直到死都不会让所爱之人知晓的，他的真心。
这一句话过了许久，站在不远处的楚元昊才好似骤然回过神来，沉默的向后走了一步，低身坐在了桌边。
“当初听闻你成了摄政王几天之后陛下就薨了，我就隐约猜到你们之间定然发生了什么，不然也不至于弄成今天这个地步。”
慕天苍白的手指坠落在身畔，仍旧是那副疲惫的样子，闻言却有一次露出了苦笑：“你或许不信……其实直到很久很久之后，是我与他相遇很久之后……我才隐约的感觉到，从一开始他就未信过我。他说我不信他，可他到底也是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