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做什么事，要说什么话，要为我做一切，要代替我离去。他从不肯告诉我，就像是我们第一次住在这个小院里一样……”
慕天声音低低的说着这些话，每说一句伏在他膝上的重华就颤一下，白衣人长长的乌发从肩头滑下，掩住了他俊美面容上的所有神情。
那些计量，打算，眷恋与深爱，一次都未曾说出口。
竟直到今天，方才发现他自己也错了。
“我其实有些恨他……在他死后，那恨意比爱意还要浓烈，一直支撑着我活下去。在没有遇到他之前，我曾无数次想过之后的人生，却从未设想过是这般模样。”慕天大口的喘息了一声，说到这里时话语中隐带杀意。
而伏在他膝上的人只觉得那股血腥气味越来越重，已几乎闻不到此刻窗外传来的木棉花清香。
“但我并不后悔，我只是恨他骗我，恨我怯懦，恨天作弄。那种仇恨至今仍在我心里翻涌，叫嚣着让我疯狂。”慕天的声音里倦意更深，语气沉沉，却带着一点解脱，“只是那恨意，如今也快要结束了。想必等我见到他之后，就不会再恨了罢。”
“我不断的在想，为什么所有人都以为他留下我一人活着，我就会一点都不怨恨他，依存着他的愿望活下去？”
那个声音这样问。
伏在他膝上的白衣人一动不动，像是被这话语的疲惫浸染，此时已安静睡去。
“自从他死后，我已不知道挨过了多少日子，我只知道好痛，痛的快要死去……倘若这世间再给我一次机会……倘若还有一次机会重来，我不会给自己恨他的机会。我会自私一次……这一次换我离去。”
慕天喃喃着，微笑重复道。
“换我离去……我宁愿留下来的那个人是他，不是我。”
随着这一句话的最后一个字渐渐模煳，黑暗再一次从他眼前蔓延而上，那小而熟悉的院落在他眼前渐次消失，最终又是只剩下他一个人站在黑暗里，和一开始他就站在那里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