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煜站在原地，垂眸看着余君月，条理清晰地剖析她内心的想法。
每一句话都在撕扯余君月那些冠冕堂皇的话。
让她的真实意图暴露出来。
“你胡说什么！”余君月彻底怒了，“你这种人，能给他带来什么？”
“婚姻本来就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我给他带来什么，就算我告诉你，你也不会切身体会。”
席煜年龄不大，可他过早接触社会，见的东西多，看的也多。
余君月本来就生气，这会脑子也反应不过来，“那又如何？你跟我儿子在的这段时间，他就没好过！你自己想一想！”
“席煜。”
莫正司很虚弱的一声，终止了病房里的两人的剑拔弩张。
席煜听见莫正司叫自己，绕过余君月，快步走了过去，问他：“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我帮你叫医生。”
余君月为了彰显母亲的身份，也走过去问：“儿子，怎么回事？怎么受伤了？想吃什么？我明天让佣人做好给你带过来。”
“妈。”莫正司喊了一声余君月，手却拉着席煜，“很抱歉，我这辈子可能不能圆您抱孙子的梦了，但是我这辈子就只认这么一个人，您可以选择不接受，但也请您尊重我的选择。”
余君月僵在原地，好半天才说，“你只认他？他都把你害成这样了你还认他？！”
席煜没有说话。
他从小就没人管，没有人给他灌输道德观，席煜也从不觉得婚姻就得父母接受。
“这些事情和他有没有关系，您的心里比我更清楚，这件事情就不要讨论了吧。”
“可……”
“你可以不接受他，我没有要求你接受他，你也不需要接受他。”
莫正司刚醒过来，他的身体还很虚弱，嗓音有些沙哑， 却每个字都格外坚定，意思也表达得很清晰。
病房里异常安静。
白炽灯照在余君月的脸上，她化了精致的妆容，此刻脸色却非常差。
但除了愤怒，更多的是无奈。
莫正司是她这个世界上唯一最亲近的人了，怎么会闹成这样？
莫正司沉默了几秒，再次开口：“妈，不过我要告诉你，他很好。”
男人声音不大，在这空旷的病房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余君月怔怔地站在原地，数秒后，终于摆手道：“算了！我说什么你也不听我的！我先回去了！”
余君月说完，提着包转身就离开了。
等病房的门被关上，席煜拉椅子坐在莫正司的身边，半开玩笑道，“你妈肯定觉得，你被我洗脑了，已经鬼迷心窍了。”
“那不挺好。”莫正司稍稍用力攥了攥席煜的手，“谁让我欠你的。”
“欠我的？是说分手那次？我早就原谅你了。”
席煜脸上带着疑问。
他内心里，从来没有真正觉得莫正司是欠自己的。
“不是。”莫正司微微摇头，“是我们第一次见面那一次，没你我可能就死了。”
席煜没想到莫正司是说那件事情，勾起唇角，“那确实。”
这是两个第一次说起绑架案的事情。
“其实那几天是我很长一段时间的人生里最快乐的回忆，不需要学习，不需要隐藏，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需要去想，只要遵从内心去做想做的事情就好，那时候我就想，和你在一起这么开心，我要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这样我每一天都会很开心。”
莫正司始终攥着席煜的手。
他说话时，嘴角带着很浅的笑，但笑意很深，仿佛一直从脸上蔓延到心里。
这种情绪在成年后的莫正司脸色极少出现。
“那是因为你没空去想别的。”席煜无情揭穿，“那几天我们两个连吃饭睡觉都成问题，哪还有心思想别的，也就是你这种大少爷觉得新鲜。”
对那个时候的席煜来说，为吃穿用住发愁是常事。
是生活的一部分。
只是那几天有个人陪着他。
那个人会关心他身上的伤，关心他这么吃饭会营养跟不上，告诉他读书很重要，一定要读书未来才能改变。
席煜那时候小，他懂得不多，只是觉得……
被人关心真的是太好了。
他喜欢这个关心他的人。
莫正司看着席煜笑，自己的笑容却微微收敛，“抱歉，我说过要找你，可是我那么轻易就放弃了找你，如果我早点找见你，早点把你留在我身边，你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在莫正司看来，席煜这些年走的那些不该走的路，经历了那些不该经历的事情，都是因为他小时候的不坚持。
“确实，你走了之后，我相信你一定会回来的，所以眼巴巴等了你好几个月，结果都没等到你。”
席煜将脸靠近莫正司，故意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骗他。
一双漂亮的桃花眸此时带着浅浅的怒意，似乎在为年少被骗的自己打抱不平。
“我对外宣称从不食言，唯独骗过的人只有你，为了让这件事情不泄露出去……那我只能把你永远绑在身边了。”
莫正司说完，抬手抓着席煜解开了一个扣的领子，将他拉到自己面前，吻了上去。
夜深了，整个楼道都格外安静。
病房里，两个人的吻激情绵长。
呼吸的间隙，席煜的手轻轻压住莫正司的左手，桃花眸含着浅笑，小声问：“老公今天受伤了，是不是该还我在上面了？”
莫正司直接坐了起来，用右手将席煜按在自己腿上，果断拒绝，“不行。”
夜已深。
病房中的气氛比这夏夜的月光更加旖旎。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