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克依言复述了过去。木村哲哉笑了笑说道:「一开始我也是很激动的。那是可千利休啊!但是在煎茶时,我突然害怕了起来。我为什么会为了一个茶杯沾沾自喜?我用了千利休的茶具是想变成千里休吗?不,我是木村哲哉。」
木村哲哉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于是,我把它收了起来。对于过去,对于伟大的千利休,我是怀念和崇敬的。但最重要的茶,还是面前的这一杯,不是吗?」
听过陈克转述,刘白陷入了沉思。陈克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回复。
看着这一幕,木村哲哉突然笑了,对陈克说道:「虽然昨天见面时就说过,但陈先生真的很有学习茶道的天分呢。」
「谢谢。但不好意思木村先生,我对茶道并不感冒。」
「真是可惜。昨天说您身上有‘寂’的特质,今天却又多了一分生机了。是因为有特别的人在的缘故吗?」木村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刘白,并报以微笑。
刘白连忙也回了一个微笑,低声问陈克,“木村先生在说什么?”
陈克似乎是在思考,并没有回答,反而直接又和木村先生对话起来,「木村先生怎么定义‘特别的人’呢?」
木村哲哉莞尔,「大概是你在问这句话时,心中所想的,便就是‘特别的人’吧。」
陈克沉默了一阵,问道,「‘特别的人’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所谓‘道’不是都在追求自身内心的圆满吗?」
「‘道’确实是要在内里,却不是在追求圆满,反而是要寻找虚无的状态。‘特别的人’就是那个你归为虚无后,可以接纳完满的另一个灵魂。对于神明来说,‘特别的人’可能是你我,是森罗万象,普罗众生。但对平凡人来说,‘特别的人’能找到一个,已经是最大的幸福。」
陈克凝着眉思索起来。
“陈克!”刘白实在忍不住,再次问道,“到底在说什么?”
“没什么。”陈克敛了心神,一本正经地回答,“就说你的屁股特别翘。”
刘白诧异了一秒,瞬间明白了陈克是在耍他,压低声音,怒意却不减,“滚你妈逼!”
木村先生把大家送到茶室门口,与陈克和刘白道别。不知何时,天上飘起了雨丝。秋日的雨虽都是羞羞答答地不成气候,但凉意确是侵髓蚀骨。
刘白打了个哆嗦,暗骂了一句鬼天气。随后,他转头对身边的陈克客套道:“你喜欢茶道?看你和木村先生挺聊得来的。”毕竟是沾了陈克的光才见到了木村大师,总要对介绍人客气几句再离开的。
“不。”陈克摇摇头,漫不经心地说道:“只是因为你喜欢。”
正在刘白语塞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陈克又开口了,“我送你吧。”
“你要干什么?”刘白警觉地问道,言语里满是质疑。
陈克觉得好笑,“我还能干什么?天还没黑,不能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