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残忍的斩杀被阻挡在马车之外,但刀刀入肉的沉闷声没办法被阻隔,一下一下砸在他心上。原以为会痛上一痛,可他仿佛再也感觉不到,整个人渐渐麻木。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见雪的眼睛开始发酸,有人从外头“唰”一下掀开马车帘,随即一道微弱的光从外面照进了马车。
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急窜了进来,熏得见雪忍不住咳嗽起来。
他不敢抬头,不敢看向马车外的人是谁,一阵静默后,一只手直直地伸向自己,停在自己眼角。已经被擦了又擦还是残留着血腥味的手,轻柔地擦去他眼角那滴欲滴未滴的泪。
刚被擦去一滴,眼泪突然就汹涌而出。
见雪什么都顾不得了,哭着扑向徐隐之怀里。
徐隐之没想过他会这么主动,差点把自己撞了个趔趄,后脚跟用力定住才没被他扑倒。
马车外老九一手捂着手臂上的伤,额头的血渍顺着眉骨差点落进他眼睛里,他眨了眨眼睛,忍着伤口痛暧昧道:“将军,先生,现在还不是庆祝死里逃生的时候。再说了,这荒郊野岭的你们这么搂搂抱抱要是把那些个野鸳鸯都勾出来怎么办?”
“我呸!谁是野鸳鸯!”见雪趴在徐隐之肩头,停住哭声,冲老九狠狠啐了一口,“早在中州我们就已许下婚事,你们将军是我的未婚夫婿,怎么就不能搂搂抱抱了!”
见雪这番话将众人都噎住了,特别是徐隐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这臊得要死的话竟然是从见雪的嘴里说出来的?
他莫不是在做什么美梦吧!
“将军,您也别太得意了,还是赶紧处理下你腰上的伤吧。”老十忍不住出声提醒。
他可真担心徐将军的腰上的伤再耽搁下去,恐怕要影响他日后和见雪的幸福生活……
就连老大也在一边点头附和,“腰对男人来说可是顶顶重要的……”
徐隐之回头,扫了三人一眼,眼眼冷冽至极,令三个刚从血泊里淌出来的影卫都不敢再出声。
“你受伤了?在哪里,我看看?血!怎么这么多血!你别抱了,先放开我,我替你看看伤口。”见雪听到徐隐之受伤了,着急地去看他伤口,还没看到,先摸了一手血,吓得他跌坐在马车上。
徐隐之赶紧安慰他,“没什么事,别听他们几个瞎说,一点小伤罢了,你手上的血也不是我的。”
“真的?”见雪却不怎么相信他的话。
不用往马车后看,单单他们四人身上惨不忍睹的样子他就能料想到刚才的战况有多激烈,他们是如何一路上厮杀出来的。
即使他们已经跑出那条埋伏的官道一段距离,可血腥气还是随着风一阵阵地飘过来。
“真的,现在还不是担心我的时候。”为了转移见雪的注意力,徐隐之示意他去看马车里的情形,“他一直没醒吗?”
见雪摇头,“还没到药效过的时候。”
“趁天还没黑我们先找个地方处理下身上吧?”老九看了眼自己再去看同伴们,原来大家都一样,惨不忍睹。
“我们进京都前得再换一次身份。”见雪思量道。
没想到徐隐之早已有主意,“我想过,我们最好还是不要进京都。我会派其他人送白澈回去,等亲眼看着他进了京都城门后我们一刻都不要停留直接往回赶。我怕白澈回去后不会遵照约定阻止京都向我们发兵。不在我的边防营里呆着,我始终心有不安。”
徐隐之大大方方地说出自己的担忧,老九他们听后也觉得他说的在理。
反正他们已经将人送到京都,不可能再出岔子,而他们最好也尽快赶回去,以免南州或者京都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见大家都没有反对,徐隐之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不是因为中州才急着回去,而是见雪之前说的那些话,让他心里无端生出了极度的不安。
即使他已经很努力地装出镇定的模样,可他就是能感应得到,见雪心里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也许就是他说的,这一路上莫名感到的一丝不安,而现在这份不安已经蔓延到了徐隐之身上。
必须尽早回到中州他才能彻底放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