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允微微冷笑着。
黑沙镇就像它的名字一样，一听就是一个没有温度的地方。明明已近暖春，可自进入西北郡以来，春日的气息就似乎被阻挡在了嘉陵水道以东的地方。现在约莫是二更天，一天之内温度最低的时候。
冯允抬手摘下了发梢上的露水，放轻了脚步。
黑暗中，有人在说话。
“……我已经好久没有说过话了。”
“嘘——小点声儿，爹不让别人发现咱们会说话的事情，不然那些坏人就会把咱们也变成哑巴。”
冯允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在黑暗里，悄悄凑到了说话人的身边，仔细听了听，发现居然是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子。
“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现在说话的是男孩子，“镇子里晚上没人出来，不会有人发现咱们的秘密的！”
“我才不要你保护呢！”女孩子说，“爹说了，等我们再大一些了，他就把我们送出这里，到时候我自己也可以保护自己。”
“你这个没良心的！爹爹只说了要把我们送走，那他自己呢？难道你要丢下爹爹自己逃跑吗？”
“对哦，还有爹爹……”小女孩苦恼地问，“那爹爹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走呢？”
“你是笨蛋吗！”男孩子用鄙视的口气回答道，“如果爹爹能走的话早就走了！再说了，爹爹说……他不能离开咱家的成衣铺子,不然他就不能送我们走了……”
“那他为什么不走呢？为什么镇子上的其他人也都不走呢？”小女孩似乎还太小了，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情她都理解不了，但她还是用向往地语气表达着她这个年纪对世界应该有的猜想，“我听说镇子之外是南何国的内地，有长长的河，有高高的山，山上一年四季都开满了花，京城就更漂亮了，听说，那里有好多好多的金子，整座城都是用金子堆起来的！我们要是能去京城，说不定就能赚好多好多钱，把爹爹也带出去了！”
“对呀！”小男孩也兴奋了，“咱们镇上还没人去过京城呢！我们是第一个！”
“你们想去京城，我可以帮你们啊。”
忽然，一个突兀的声音打断了两个孩子越来越兴奋的讨论声。
两个孩子的讨论声一顿，对视一眼，惊声尖叫：“啊——！有鬼……唔唔唔……”
冯允一手捂住一个孩子的嘴，生怕他们惊醒了镇上的其他人：“你们要是再喊的话，我就把你们都交给坏人，让你们变成哑巴！”
说着，他看着两个孩子惊恐的眼睛，挑挑眉，以示吓唬。
两个熊孩子拼命地点头，看样子是真的很怕他们说的那个坏人。
冯允松开手，那个男孩子张大嘴巴仿佛又要大喊出声，被冯允冷冷一瞪给噎住了，只好将未出口的尖叫强行咽了回去。
“这才听话。”冯允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伸手摸了摸男孩子的头。
“你别摸我头啊，会长不高的。”男孩子嘴上抱怨着，却并没有躲开他的手。
冯允笑着收回手：“那还真是对不住你了，小男子汉。”
“你会说话，你是外乡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