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宗宸都仿佛震惊了一瞬，眸色立刻就冷了下来，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被少年那声痛苦的低吟扰乱了心神。
“呃……”冷清澈痛吟出声，身体都不受控制般抖颤了起来，对方声音里包含的鄙夷愤怒，轻易就能摧毁他的意志，竟是根本就无力抵抗了。
“呵，凭什么呢？”裴寒却像是还不满意，嗤笑了声继续开口，对于少年的敌意竟是无比的强烈，“冷清澈，你这样的人，不是一心想着丢下冷辉不管，去过有钱人的日子么？不是连老天都看不过眼，早早让你受了惩罚么？为什么你现在就得了根本不属于你的东西？到底是凭什么？”
“没有……”呼吸都变得急促，冷清澈摇头，再睁开眼时眸光又涣散了起来，“不是的……不是我做的……那不是我……”
“不是你还能是谁？你这辈子……也只能是这样命运！”裴寒咬牙，眸色都猩红了，诅咒一般开口说道。
“裴寒！”宗宸低低喝了一声，已经是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用力攥住对方手腕将人向外面拉扯，竟是从未曾有过的冷漠态度。
“宗宸！你竟然这样对我？”裴寒吃痛，然后开始挣扎，语气都是难以置信一般。
“为什么你会知道？明明一直昏迷着不是么，为什么你会知道的这么清楚？”无心理会他的控诉，宗宸将人拉出病房就重重抵上墙壁，只这样喝问着。
“呃……宗宸，你弄疼我了……”裴寒痛呼一声，泪水都掉落下来，抬起眸子去看男人的眼，依旧是控诉的意味，“你说了再不会伤我……现在，竟然为了那个人这么对我么？”
“该死！”宗宸低咒了一声，眸色竟也猩红起来，“我要你回答我！”
“为什么不能知道？不过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宗宸……你是关心则乱么？伤害了他你后悔了？那么我呢？你对我的悔恨与愧疚……难道都忘了吗？”
裴寒继续落泪，伸手去抚男人的脸，“我才是裴寒啊！为了原谅你才肯醒过来……你承诺过不会再让我受委屈，难道这样轻易就忘了？”
“你不是他……你怎么可能是他？”宗宸愣了愣，躲避开对方的手指，又缓缓松开手去，虽然这样呢喃，却带着迷茫。
“那么谁能是呢？宗宸……你不过是移了情别了恋，给自己找个借口而已！”裴寒扯唇，显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无比悲凉的模样，“早知道是这样……我宁愿一直沉睡下去，也省了这样折磨！”
后退开一步，宗宸瞳孔都收缩了一瞬，面露出痛苦的神色来，想要开口反驳，却不知道究竟该说出什么样的理由，才能将自己都欺骗过去。
“冷清澈！”
病房里传来乐展颜焦急的呼唤，只这一声，就让宗宸惊慌，然后本能得就转身向里面冲了进去……
移情别恋？怎么可能……让自己无法放手的，始终只是那一个灵魂而已！
裴寒咬牙，眸子里闪动出近似于恶毒的颜色，缓缓走到门口去看了一眼。
宗宸正伸手去抚少年苍白的脸颊，哪怕对方已经失去了意识，都仍旧是小心翼翼、满满都是疼惜……
指甲刺入手心里握紧，裴寒感受着那丝丝的疼痛，真实而又清晰。
继续做你的冷清澈好了……用我那具身体，继续卑微的活着，而我……终究会得到原本属于你的一切，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
冷清澈瘫倒在乐展颜怀里，无力的仰着头，额角那道伤痕就完全显露了出来，只看一眼就心有余悸……让人不禁联想这个少年当初是用了怎样决绝的态度……
宗宸不忍心真正触碰，只隔着空气描绘了下，就收回手去。
那个雨中的夜晚，那片海棠树下，包括那个清晨的阁楼里……曾经发生的一切都还那么清晰，一一在脑海中呈现出来，仿佛无声的指责，自己当初……是有多么残忍！
他的一切苦难，都与自己脱不开关系，包括这突然恶化的病情，也都是被步步紧逼着、无法再承受的结果……
而他坚持忍受的理由，却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希望自己唯一的亲人能够好转起来。
哪怕对于他来讲，这样的期盼更像是惩罚……
怎么可能是自己最初时认为的，又像裴寒说得那样？从这个人睁开瞳眸望着自己，又垂下眸子松开手指去抠抓墙壁、不肯再发出声响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更换了灵魂！
宗宸被自己这样的想法震惊了一瞬，之后竟是无比笃定，连眸光都燃烧起来。
一定是的，一定是这样的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