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宋承渊卧在沙发上翻了个身,不知道肖诺为什么非要在客厅装一个动静这么大的挂钟。他睡眠一向浅,尤其听不得这种节奏规律的声音,烦得很,想把那个挂钟拆下来塞书房里去,大不了明天再给安回原位。
刚坐起身,听见门把转动的声音,卧室门开了一半,随后,肖诺的身子从里面挤出来,把门顶开。
宋承渊以为他要上卫生间。
一片黑灯瞎火中,唯有卧室的床头灯泄出微弱的光线。
肖诺果真往卫生间去了,没开灯,不过半分钟又从卫生间转出来,转去书房。
宋承渊的眉心微微一皱,跟了上去。
站在书房外,看见肖诺背对着蹲在书桌前,黑乎乎的一团影子。
宋承渊的视线适应了黑暗,看到肖诺从某个抽屉里拿出钥匙,随后打开那个唯一上锁的抽屉。
不对劲。
肖诺怕黑,为什么不开灯?
宋承渊心里有不好的预感,站在原地打算静观其变。
肖诺的动作没有任何异常,从抽屉里取出某物抱在怀里,便将抽屉重新锁上。
然后,他站起来转了个身往外走。
宋承渊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肖诺双眼半睁,却完全看不到站在门外的他,而是目标明确地走向沙发,将那物捧在掌心里,递出去。面对空空如也的沙发,维持着站姿和双臂托举的动作,不再动了。
他……
他在梦游!
宋承渊的喉结上下滚动着。
即便这么多年他满世界见识过各种病人,各种死人,那些状态的恐怖程度有时连重案组的刑警都受不了,他却没有一次如此刻这般,心惊到乱了阵脚。
肖诺还保持着那样的姿势,只是双肩正在细颤,不靠近发现不了。
黑暗中,宋承渊缓步走过去,没心思关注他到底捧着什么东西,从他身后绕到身前,挤进沙发和他的空隙之间,发现他的脸上有大面积反光。
触手一摸,全是冰凉的眼泪。
没有抽泣,没有哽咽,像个机器人,泪腺开关一开,哭湿了两大片,连睡衣领子都被浸湿。
宋承渊明知道梦游的人轻易叫不醒,仍是哑声唤:“肖诺。”
手掌贴在他湿透的脸颊两侧,用大拇指轻柔地抹去那些眼泪。刚抹完,眼眶涌出的大量液体又将脸打湿,粗糙的指腹将脸颊擦得泛红,还是抹不干净。
良久,肖诺抬着的双臂开始僵硬。
就那么执拗地,想把手心里的东西递给沙发上的人。
宋承渊把东西接走,是一个透明的玻璃盒子。
等模糊分辨出里头放的是什么东西时,宋承渊终于忍无可忍地捞过肖诺的后颈,将人牢牢按进怀中。
肖诺的两条手臂总算垂下,脸埋在宋承渊颈窝里。
宋承渊感觉到皮肤上大片晕开的水迹,心变得很慌,无措地在他耳边低语:“嘘,不哭了,我知道,我都知道了。”
“肖诺,不哭了。”
“你这个笨蛋,你以为自己瞒得很好么,我只是随便查了一下。”
“不哭了,乖。”
“肖诺,乖。”
“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