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张扬在9班这件事并没有让南昭困扰太久, 因为更困扰的事情还在后面。
找到1班教室后, 南昭看到讲台上的人, 觉得眼前更黑了。
一成不变的白色衬衫，仿佛买了7件同款每日轮换，头上堆着未经打理的自然卷头发, 戴一副老式黑框眼镜。
是她和张扬在筒子楼的另一位老邻居——
莫老师。
莫老师一直是理科实验班的物理老师兼班主任, 但凡南昭暑假留心一点, 多问妈妈一句, 应该都会知道莫老师要带自己这一届, 可惜她没有。
蜀南梦早早到了，还帮南昭占了个位置，仿佛高一的昨日重现。
见自己进来, 她眼睛一亮, 赶忙招手。
可惜门口的南昭没来得及挡住脸，被莫老师逮了个正着。
“南昭，好久不见啊！”他推推眼镜, 小眼睛聚光，看得南昭心里一毛。
“莫老师好！”她僵硬一笑，略有些敷衍地打了个招呼, 匆匆走进教室，在蜀南梦身边坐下。
“啊啊啊想死我啦！”她刚坐下，蜀南梦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被圈在怀里的时候，南昭才突然有了开学的实感。
“好久不见呀。”她拍拍蜀南梦的背, 语气软绵绵的。
“我生怕不能和你一个班，好早就来学校看分班表了，幸好高一期末考得还可以，不然可能真的不能进实验……”蜀南梦松开她，絮絮叨叨地说着今天的百转千回，南昭就安安静静听着，偶尔回应一两句，和从前没有任何不一样。
开学还是千篇一律的班主任讲话和校长讲话，南昭照例捧着脸发呆。
其实细细回忆起来，莫老师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自己怕他，都是因为小时候一有空，就会被捉到莫老师家，接受物理无情的摧残。
一开始是按电路图组装电路，研究什么电阻电流串联并联，大一点了居然还被迫跟着了解多普勒效应，电磁感应之类。
莫老师单身了40余年，可以说毕生都献给了教学和物理，难记的公式，他就编顺口溜，由于过于洗脑，南昭有时候发呆，脑袋里响起的都不是歌曲，而是莫老师独门顺口溜，可见其洗脑程度。
物理作为南昭除数学之外最有优势的学科，大概和小时候的耳濡目染也脱不了干系。
而且除了自己，张扬也是莫老师的重点照顾对象，张扬至今门门低分，物理成绩居然还勉强看得过去。
这样想，莫老师确实是个很好的老师。
开学典礼结束，南昭陪蜀南梦去学校后门买学习用品，她叽叽喳喳地，仿佛要把憋了一个暑假的事都说完。
“学长还是去复读了，但是北芙不收复读学生，他去南郡了。”
“你知道南郡吧，就是城西乡下那个复读学校，上次听说南郡有人跳楼，把我吓坏了。”
“他们真的好严格，一个月就放一天假，你说是不是变态，我好久好久没有见过学长了，好想他啊。”
“对了，我最近觉得学长长得特别像王力宏！”
……
蜀南梦总是这样，除开学习，还有无数感兴趣的事情可以分享，说上一天都嫌不够。
南昭很喜欢看她眉飞色舞的样子，在她的描述里，生活美好，所有烦恼都不值一提。
*
正式上学的第一天是个周一，早上有升旗仪式，南昭好巧不巧，要作为学生代表发言。
听说往年都是高三出人的，但今年学校改革，说高三专心学业，秉承着活动“不参与、少参与”的理念，把演讲推给了高二，南昭作为高二年级第一，被迫揽下了这活。
她昨天背稿子背到半夜，今天临要上台，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下面有请高二1班南昭作为学生代表发言！”
“你上去说的时候紧张吗？”
“紧张个屁，谁在乎我啊。”
很久很久以前，张扬打架被抓了，要在全校面前念检讨书，念完之后，他这么跟自己说。
谁在乎我啊。
南昭在心里默念两遍，顶着全校同学的目光走上升旗台。
底下同学们穿着相同的蓝白短袖，一眼看上去像极了复制粘贴，本来还想找找张扬，但想到他大概率不会来升旗仪式，也懒得做无用功了。
南昭清清嗓子，将话筒举到嘴边。
“亲爱的同学们，尊敬的老师们，大家早上好！我是高一1班的南昭，很荣幸作为学生代表为大家做此次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