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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把张扬送走已经五个月了,这五个月里,两人每天都能抽空聊上几句话,虽然不多,但他们都已经很知足了。
这段时间下来,南昭才知道,先前让自己觉得别扭的黄毛究竟为张扬做了多少事情。
张扬和敏姨离开后,受害者家属仍几次三番想要上诉,黄毛家虽然面临破产清算,但还略有些家底,他父母很早就离婚了,母亲后来二婚,现在小孩都要上大学了,他爸又进牢里了,黄毛是家里的主事人,便自己做主,找来受害者家属签了和解协议,又赔了一大笔钱进去。
他付出了金钱,家属们也终于答应不再闹了。
张扬打心底感激他,所以在开公司这件事上也更加劳心劳力。
有一说一,要不是自己知道这俩都是大直男,南昭都要想歪了。
不过南昭和张扬终于都有了盼头,一个更努力实习,一个更努力工作,仿佛又重新回到了高考前,朝着同一个目标奋斗的日子。
成长的钝痛避无可避,但他们依然坚信,没有什么未来是不可到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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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
南昭紧张地收拾好衣领,左手挽着敏姨,右手被张扬牵在手里。
“我真的可以进去吗?”她跺了跺脚,居然有了临阵脱逃的念头。
“为什么不可以,我们手续都办好了。”张扬捏了捏她的手指,安慰道。
“老张上次就说想见你呢。”敏姨病情已经稳定了,脸色都重新红润起来,她低头拨弄鬓发,露出一簇白。
三人在探监室外等待一会儿,狱警终于把张复生带了出来。
虽然瘦了很多,但他精神很好,显然这里的生活并没有让他沉沦。
隔着一张玻璃,童敏芝抹了抹眼泪,露出少女般娇俏的微笑。
“老公!”
夫妻俩聊天,南昭就在旁边听着。
虽然地点不太对,但他们的相处方式依然和往日无异,仍是当初那对恩爱两不疑的模范夫妻。
“扬扬,爸爸单独跟你说两句,还有小昭。”张复生都这么说了,尽管不舍,但童敏芝还是依依不舍地跟丈夫挥挥手,红着眼睛退了出去。
“小昭,我们都多久没见了,四五年了吧。”
“是的,叔叔。”
“以前还是小豆丁呢,一转眼都这么大了,扬扬也是……”张复生叹了一口气,“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怨不得别人,叔叔对不起敏芝,对不起扬扬,也对不起你,希望你今后不要看低了扬扬……”
“爸爸。”张扬打断他的话,“南昭不会这么想的。”
“也是,小昭是好孩子。”张复生手上戴了手铐,他不想给孩子们看到,一直藏在桌子底下,直到眼泪蓄满了眼眶,才很快地擦了一下。
三人聊起近况,张扬最近公司发展势头不错,但锦市太小了,已经满足不了公司的业务拓展,他们准备下个月就搬到首都去,人才多资源多,离南昭也近。
张复生不住地点头,连说儿子有出息了,他在这也放心了。
一聊起来,时间便过得飞快,不久,狱警便来通知说三十分钟到了。
“扬扬,一定一定要对妈妈好。”
“小昭,谢谢你愿意陪在扬扬身边。”
最后,张复生冲两人说。
等他的背影慢慢走远,张扬揽过南昭的肩膀,“我爸说错了。”
“什么?”
“其实是我要死皮赖脸陪在你身边的。”张扬牢牢牵住南昭,接上童敏芝,慢慢走出监狱大门。
沉重的铁门合上,激起细小的灰尘,南昭望了一眼天,突然想到了很多年前的一个午后。
那天他们刚结束军训,同学们从大巴车上下来,张扬说要帮她拿书包,她说不用了。
那是个夏日的午后,云层被夕阳染成橘色,太阳将落未落,城市里车水马龙。
三人上了车,童敏芝很快睡着了,南昭侧头看驾驶座上的张扬,他的侧脸奇异地与那年十五六岁的张扬重叠。
“张扬,或许我从十五岁开始就喜欢你了。”
“那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吗?”
“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吧。”
“你第一次看到我,我俩还是婴儿呢。”
“那就是我从婴儿时期就开始喜欢你了呗。”
是一见钟情,是命中注定。
是平凡如我,也有幸遇见如此不平凡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