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分心。”
胡翟回过神,见江奕涵正斜倚在暖塌上,眼睛半垂着没有真指责的意思,他便慢吞吞地伸手去抓棋盘上散乱的白子,把它们收回盒中。
温润的玉棋子,攥在手里一会便生了暖意。
他在胡地是没见过这种东西的,化着细格子的棋盘,黑白棋在上面走动,密密麻麻不多时便能分出胜负。江奕涵自己能下半天,他却一点门道看不出来。
江奕涵看他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思忖了一阵,道:“我让阿冉备了梨水,你去拿来。”
胡翟小豆芽一个,蹭着塌沿滑下去往门外走。他今日穿了身靛蓝短袍,略长的头发披在肩头,头顶还翘着几缕乱毛,随着走路的动作一蹿一跳。
江奕涵盯得有趣,忍不住笑了一下。
待胡翟走远,身后的窗户忽然轻轻一响。
那人已守候多时,单膝跪地禀报道:“世子,那坑丑时被挖开了。”
江奕涵没回头,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
“您不怕厉将军说出来?”
“那他就不会让我带走胡翟。”江奕涵笑了一声,“厉铁也不过是其中一枚棋子罢了。”
“属下斗胆提醒一句,您留下他,日后怕要成祸患。”
江奕涵表情不变,一颗白玉棋子唰地出手敲在男人膝盖,将他击得略退半步。
“走。”声音里已经含了薄怒。
男人也已听见了外面小径上的脚步声,没再多说,翻窗离去。
不过前脚后脚的间隙,胡翟便端着小盘推开了门。他有点疑惑地四处打量了一下,“世子方才和谁说话?”
江奕涵单手撑着下颔,微微偏过头去:“你听错了。今日有什么点心?”
胡翟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是梅花糕!阿碧姐姐手好巧,你看!”
说着和献宝一样,踮起脚努力把碟子里的绯红色糕点举起来给江奕涵瞧。
江奕涵只是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便伸手接过沉甸甸的瓷盘摆在桌上。
“不能吃多了,”江奕涵用白瓷小匙界限分明拨出三个点心来,“免得嗓子再难受。”
第二日,皇上与众皇子、嫔妃归京,数不清的马车轿辇穿街而过,在城内拉出一条浩荡长线。
来不及避让的百姓们跪在地上,以首俯地,目光所及只有微扬尘土和守卫们的短靴,上面锦线勾着皇室禁军专用的云形暗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