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翟见他吃了,又不声不响夹了一块继续去刺,一来二回,大半盘鱼肉都入了魏鹤铭肚腹。
敬子辰在旁慢悠悠地啜茶,完全没有打扰两人的意思。
直到桌上的鱼刺都摞了一叠,魏鹤铭才终于出声打断:“行了,谈正事儿吧。”
他拿锦帕擦过嘴,随意扔到盘子上,像吃饱餍足的老虎终于打起精神准备下一轮捕猎。
“朕的要求很简单,一换一,厉铁走,你回来。”
魏鹤铭毫不废话,语气完全是居高临下的命令,不留任何斡旋余地。
胡翟擦净了手,静静掀起眼睫,“若是我们不答应这个条件,皇上要如何?”
“那朕就先杀了江奕涵这个狼子逆贼,血洗堑北,再把你夺到手。”
他风淡云轻地谈论着,似乎不过是在讨论一只牛羊牲畜的前路死活,眼中却迸射出残忍的嗜血锋芒。
两人对视间,暗流涌动。
一直静静待在旁边的敬子辰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微微仰起下巴,“既然江山美人都可以到手,那皇上只用胡大人换一个厉将军,岂不是太亏了?”
“朕可以为了你撤兵,也可以放江奕涵一条生路。”魏鹤铭根本没去理敬子辰,只紧紧盯着胡翟,抓住他的手一字一顿道,“只要你回来。”
他从前想做君子,然而父皇不许,等坐上皇位,又发现无论是庙堂抑或江湖均无道义可言。如今为了胡翟,他当真愿意再做一回那愚蠢的乾乾君子,哪怕被天下人所耻笑也无妨。
然而对堑北来说,这个交换条件未免太过诱人。
失去了那八百精锐的铁骑营,他们几乎没有足够力量以抵挡汉盛前赴后继的援军和炮车,踏平玉苏雪原,只是时间问题。
胡翟感觉自己的手像被冰冷蛇身紧紧缠绕,忍不住难受地挣脱,“……你不会的。”
魏鹤铭眯了眯眼,“你不信?”
“嗯,我不信。”胡翟死死按捺住要浑身紧绷想要逃跑的冲动,“而且我知道,皇上今日甚至不会放我们走出这个大营。”
什么真爱,什么独宠,都不过是他极度占有欲作耸的结果罢了。魏鹤铭一心只要掌控,从没想过平等相待,冠上一个所有物名号,便能满足他的贪婪。
一句话彻底把平和的面皮挑破,再没什么可伪装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