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外面响起的马蹄声,他从怀里掏出那张用血写成的信,狠狠箍了自己两巴掌,直打得脸上泛起了青紫的指印。
灌了一大杯凉水,他掀开帘子从车厢里出来,不由冻得一哆嗦,如今越往北越冷,恐怕京城都已经下完了第一场雪。
看着香清儿睫毛上挂着的霜,他内心颇为自责,如今情势危急,路途艰辛,自己却为情所困,险误正事,恐怕以这个状态,不等回京,便要被人宰杀在途中。
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他眼中死寂的光重新亮起,重又恢复往日的理智与冷静,对戚平的感情被深埋在内心深处,他看着竟比刚出京城时更显无情。
“你进去吃些东西休息休息,我来赶车,”木小雀从里面拽出另一套狐裘裹在身上,“这一路,有没有人跟着我们?”
“没发现,”香清儿摇摇头:“但无姓门和北山有诸多勾连,恐怕咱们想隐瞒行踪,安然入京,难。”
“咱们这一程尽量不入城镇,北山就算再强大,也不可能在这种旷道安钉子,”木小雀拧着眉头,复又心事重重地说道:“但我总怀疑那封血书可能是无姓门故意放出,好诱我上钩,或许他们已经在沿途备好陷阱,等着我钻。”
“我想了一夜,确也有此种怀疑,不过小心一点总不会误事,”香清儿颇为庆幸地说道:“还好玉如意没让他们得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木小雀忽然转头与香清儿对视一眼,两人眉目冷凝,里面装着寒霜,比这天气还要冷上几分,“果然来了,进车厢。”
蹬蹬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木小雀戴着狐裘帽,围巾几乎遮住了半张脸,漏出的耳朵被寒风刮得通红,他抓着缰绳匀速行驶,并未因后方的追赶而慌乱。
“小哥等等!”
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忽然劫到马车前,木小雀勒紧缰绳,在距离那马还有一指的距离停下。
他从座位底下抽出自己的剑,粗鄙地骂道:“**娘的,你不怕死是不是?惊了我家马儿,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位小哥息怒,”大汉抹抹头上的汗,讪笑两声,“我家老母忽染寒症,想问问您这马车方不方便搭我们一程?”
木小雀另一手摩擦着缰绳处的那个结,凶道:“不方便,谁知你家老母得的是不是凶症,我车里有女眷,不招晦气!”
“恩人,算我求求你了,”大汉忽然从马上跳起来,对着木小雀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我们就在前面的小镇下车,我娘身体差,真的没法再耽搁下去了。”
“阿毓,让他们上来吧,”香清儿的声音传出来,“咱们出门在外,就当结个善缘。”
“谢谢女菩萨,”大汉冲着车厢的方向又磕了三个响头,赶紧起身跑去后面接他那个重病的老娘。
“怎么看?”香清儿探出头,朝后望了望,“看他步履虚浮,不似武人,马似乎也是老马,兴许真是求救的也说不定。”
“万事小心吧,”木小雀接过香清儿递过来的点心吃了几口,是戚平给他包的那些,想到某人,他嘴里不禁有些发苦,重新围上围巾摇了摇头,“如果是普通百姓,被我这么吓,恐怕不会如此淡定。”
等了一会儿,那大汉终于牵着只毛驴走回来,毛驴上摊着个老妇,头发花白,未到近前,便连连向木小雀拱手致谢。
“戴上,”木小雀将围巾递给香清儿,语气凶恶道:“离那老婆子远点,被过上病症,老子直接一脚踹飞你。”
香清儿憋笑憋的眼泪都出来了,更显得她楚楚动人,反观木小雀,拿着柄剑,简直可以说一句凶神恶煞。
他拿着剑跳下车,向那两人走过去,大汉急忙挡在那头驴身前,“大侠,您…您这是要做什么啊?”
木小雀忽然抬起剑朝那两人冲过去,直到剑都已经架到大汉脖子上,那大汉都连动都没动。
后面的老妪忽然叫道:“大侠饶命,我们老王家就这一个根啊,您要是想杀就杀了我吧。”
“知道你们哪露馅了吗?”木小雀不理会那声声哭嚎,“普通百姓遇到恶人可不会这么执着。”
大汉擦擦汗,脸上一副急于辩驳的表情,他的嘴微微张开,下一瞬,一枚细如发丝,几乎肉眼不可见的银针从他嘴里吐了出来,直朝木小雀额心射了过去。
木小雀侧身躲开,同时剑已经挥了下去,脑袋骨碌碌地在地上翻滚,甩出一道道鲜血。
香清儿从车厢里跳出来,一脚将那老妪踹得飞了出去,直接砸在路边的老树上,木小雀指尖铜钱飞出,让她死到不能再死。
“无姓门不走好路,”香清儿拾起地上的银针,“怎么培养了这么多这东西?”
“利用别人同情心杀人,”木小雀擦擦剑上的血,嫌恶地移开目光,“阴狠至极。”
两人同时向来路看去,他们的行踪果然是瞒不住,无姓门估计已经在前面一路等着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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