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平一手甩着袖子,一手搭在香清儿手臂上,在周围或好奇或惊讶的目光下,挺着腰板大步向前。
香清儿对着老鸨吩咐道:“叫上心腹姐妹,封锁整个风雨楼,动静必须要小,然后再将三皇子在这鬼混过的账单以及他买过的所有姑娘的信息给我拿上楼去。”
提着裙角上楼,香清儿转身关上门,“现在就怕这幕后之人只在我们这里安插了人,那说明对方盯得就是我们。”
“那我们这几天的行动,”戚平坐在梳妆镜前看了看自己的眼睛,只见青肿一片,里面蒙了一层透明的粘液,他忧虑道:“岂不是暴露了?”
“暴露我觉得不至于,木小雀他们扮的轿夫都是确有其人,”香清儿坐在桌边喝了一大口茶,总算是将这一路的忐忑压下去,“而且这不是把咱们平安送回来了吗?”
“还是不能放松警惕,如果雀儿两个时辰后还不回来,我就去找他,”戚平瞅着香清儿那张调侃的脸,耐心地分析道:“三皇子现在的目标就是雀儿,他们把咱俩放回来,就能集中精力专心对付他,我们如今交流不畅,敌方可以利用的便是这个优势。”
香清儿被戚平说的又紧张起来,她捏了捏鼻梁,试探性地问道:“那咱们是回来好还是回不来好?”
“不知道,”戚平眼中现出狠色,“但如果雀儿出了事,我就是死,也得去宰了三皇子。”
门被敲响,老鸨捧着两本账册走了进来,其中一本记录的是三皇子的花费,一本写着那些女子的信息。
戚平和香清儿各拿去一本,仔细翻看起来,他看着手里那本册子,皱着眉道:“我算了一下,三皇子在风雨楼嫖.娼,基本集中在戚家灭门之前。”
香清儿问道:“有人为了得到三皇子的情报,将钉子埋在了各个青楼里?可是妓子除了能打探到床上功夫,还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戚平看向香清儿,肿胀的眼睛依然有些模糊不清,他平静道:“你看我不就知道了?”
香清儿惊呼一声,猜测道:“他们不会是想利用三皇子的疯症和他先建立紧密联系吧?”
戚平脑中重新回忆了一遍整件事,片段进行到被送出三皇子府门时,他忽然睁开眼睛,“里外的仆从不一样!”
“精神病一般发作于青春期之后,所以三皇子发病很有可能便是这几年间,”戚平快速道:“他怎么可能会预卜先知,事先培养出那么一群人形工具?”
“你把我搞糊涂了,”香清儿眉心拧成了一团,“什么青春期,什么精神病,什么仆从不一样?”
“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我指向风雨楼确认时,那个聋哑仆从做了什么?”戚平右手在左手掌心拍了一巴掌,提示道:“他还掰了掰我的胳膊。”
“记得,”香清儿疑惑道:“这是什么意思?”
戚平重新拍了一下自己的手,眼睛微微眯起,精光闪烁,“他以为我指的是教坊司,这个动作是老师在打学生的手板,所以这个仆从不但认得路,还知道招牌上的名字。”
香清儿满脑子还沉浸在精神病,青春期这些陌生词汇的轰炸中,脑子一时根本没转过来,“可这有什么问题?”
“但是府里的仆从,”戚平手指轻敲桌面,压低声音道:“他们连说话是何物都不知道,你问他三皇子在哪时,他既没看你的嘴形,也没有回答你问题的意识,他们只是人形工具。”
香清儿浑身一抖,终于反应过来戚平话里的意思,反问道:“看那仆从年龄不小,三皇子怎么可能提前那么早去培养这批人形工具?”
“我怀疑这些奴仆是有人送给他的,很有可能便是无姓门,”戚平抱起胳膊靠在椅背上,浑身紧绷,“这样算来,他们很可能早就打起了皇室的主意。”
他揉揉自己的下巴,思索道:“皇家,就我们所看到的,现在已经出现了两个疯子,那么在我们未接触过的从前,不知道又隐藏了多少不堪事,世人都说赵家狠辣,如果治国的是群疯子,可不就是喜怒无常,起伏不定吗?”
“你这个猜测太吓人了,”香清儿摸了摸胳膊上炸起来的鸡皮疙瘩,随手将手中的册子翻到第二页,忽然吸了口凉气,读道:“绿袖,九月初九,从三皇子处返回途中,因为马匹受惊,撞到民舍,死了!”
两人交换了个神色,半晌过去,香清儿满脸震惊地感慨道:“三皇子是多喜欢你!”
“因为我像阿楹,”戚平撇撇嘴,觉得有点恶心,“肯定还有不少曾经挨过打的,但由于不严重,再使皇权施压,便放了回来,估计绿袖是被打死的那个。”
香清儿现在对戚平完全改观,以前就觉得这是个跟在木小雀身后的小屁孩,现在完全把他当成了个男人对待,她问道:“把她们叫进来?”
“可以,”戚平眼珠子转了转,“咱们演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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