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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2 / 2)

  段焱指了指他的脖子,又指了指自己同样的位置:“你这儿有一道伤口,是不是跟别人打架了?”

  他原本只是一句不经意的调侃,没想到竟真的给说中了。

  “嗯,被市场买菜的大妈挠的。”向明秋坦率地点头承认。

  “不是......你怎么还跟菜市场的大妈掰扯上了呀?”

  这事不怪向明秋,他早几天下班路上途径市场,到里头买菜。

  一个人过活就是如此,财米有盐都得亲力亲为。

  他手上的预算不多,为了减少开销,每次都会选在傍晚快收摊的时候才前往市场,挑一些别人不要的剩货,因为便宜,运气好的话,老板没准还会免费送他一些边角料。

  经过卖猪肉摊位的时候,恰好有一位大妈也在买东西。

  大妈将选好的一块猪腩肉递给老板称重,准备掏钱的时候,发现自己的钱包不翼而飞。

  那大妈是个蛮不讲理的泼妇,就因为向明秋一直在她买猪肉的时候站她身边,她便一口咬定向明秋是小偷,揪着他的衣服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扬言要向明秋跟她到派出所走一趟,引来周围群众纷纷围观。

  向明秋脾气虽好,可关键时刻绝对不怂。

  平白无故地遭人冤枉,他实在无法吞声忍气,理直气壮地跟那大妈理论起来。

  大妈拿不出证据,急眼了还冲他动起手来,在他身上又抓又挠,指甲猛力一划,脖子被刮掉了一块皮,通红的血水从伤口渗了出来,至今尚未痊愈,每天洗澡的时候,破损的伤口沾到清水,都会伴随强烈的刺痛。

  “那个泼妇后来怎样?”

  “她的钱包压根就没丢,是之前买菜的时候留在了别的摊位那儿,摊主捡到以后跑过来归还给她了。”

  “她有跟你赔礼道歉不?”

  “没,她拿到钱包就转身溜走了,我也不想再跟她折腾下去,误会解除就算了。”

  段焱听得挺来气,骂了几声脏话:“操,咋他妈还有这种脑残泼妇?!也亏你能忍,要让老子碰上这种事儿,就算她是女人老子也要给她一顿教训。”

  这个世界很多这样的人,而且很多事情本来就不公平。

  也不是说向明秋乐意接受这些东西,但人的能耐总是有限的,现在的他不够强大,能力不足,有时候倒了霉运,也只能是无可奈何。

  段焱抄起放在地上的挎包,拉开链子,从里面摸索了一会儿。

  片刻后,他掏出来一盒云南白药创可贴,抽了两片,给向明秋递了过去。

  “拿这个贴一下吧,这款的药效还不错。”

  “想不到你一个男生居然也会备着这种东西,心挺细的。”

  头一回被人夸自己心细,段焱不太习惯。

  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烦躁地薅了薅头发,为自己解释:“也不是,之前为了准备校运会比赛,天天放学以后到运动场上练习跑步,擦破皮是常事,所以才备着这个。”

  向明秋捧着手中的创可贴,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收入玩偶服的随身小口袋里。

  “不贴上吗?”段焱问他。

  “嗯,晚点吧,现在穿着衣服不方便。”

  “我来。”段焱说罢,将他刚装入口袋里的创可贴重新翻了出来,三两下动作撕开包装,“你把头套抬起一点。”

  向明秋乖乖照做,托着沉沉的头套,露出一小截脖子。

  那处看得见嫩肉的红色伤口在白皙皮肤的映衬下,显得有些?}人。

  段焱将创可贴对准他脖子上的伤口,轻轻粘贴上去,完了以后再用手指在创可贴上来回抚摁几下,将其抹平。

  没有来地,过去的很多事情,突然如走马灯一般,在向明秋的脑海中不停闪过。

  母亲去世以后,他失去了世上唯一的亲人,他不得不放下学业,独自面对生活的种种压迫。

  他很努力地想要活下去,想要早日还清欠债,过上好生活。

  为此,他拼了命一般,同时打好几份工作,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吃不睡,这样就能有更多的时间赚钱。

  因为长相出众,他打工的时候也为此吃了不少苦头。

  在餐厅当服务生时不时便会遇上那些手脚不规不拒的家伙,他们总是在向明秋上菜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在他身上乱摸。

  他曾因此和那些家伙发生过争执,结果对方还理直气壮地找经理投诉他,经理为了息事宁人,每次都让他向客人哈腰道歉,可明明错的人压根就不是他。

  后来他到沐足城里当技师,见识到更多形形色色,明目张胆的客人。

  有人一上来就问他提不提供额外服务,也有老板悄悄给他塞名片,让他考虑一下要不要给自己当情人。

  他委婉地拒绝了对方提出的要求,对方不死心,时常以按摩的名义到沐足城找他。

  三番四次的拒绝,令对方恼怒成羞,指着他的鼻子翻脸大骂,闹得沐足城人尽皆知。

  祸不单行,毫无防人之心的他甚至差点被自以为是姐妹的人妖给侵犯。

  ......

  有时候,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倒霉的人总是他,为什么夜晚总是那么的漫长,为什么债务总是永远都难以偿还......

  他想不明白。

  刹时间,他有感而发,轻声道了一句:“生活好累啊......”

  当这句话从嘴里无意识地脱口而出时,他的眼眶不自觉地噙满了泪水。

  液体从眼角溢出,顺着脸颊,滑落到了脖子上。

  段焱先是看见那刚张贴上的创可贴湿了一角,而后又听见头套底下传来吸鼻子的声音,顿时有些懵。

  “你......你怎么了?”

  向明秋坐在椅子上,不停地摇头,并不情愿做任何解释,努力用带笑的腔调说:“没事,突然感慨而已。”

  段焱不予理会:“公平起见,我跟你说了关于我自己的事情,你也得告诉我你的事情。”

  向明秋不吭声,偷偷地轻吸一下鼻子。

  “咱两就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以后没准也不会有再见面的机会,今儿咱两就相互充当彼此的垃圾桶,有什么苦恼烦心的事情尽管吐诉出来,就算不能得到解决,至少也能短暂地爽一爽。”

  风不动了,鸟也不鸣了,四下再度恢复了安静。

  两人并肩坐在长椅上,揣着各自的心事,谁也没有说话。

  良久,向明秋率先打破了沉默:“我妈不在了,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她走了时候,家里的几十万债款必须由我来偿还。

  “我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她生病了,需要大量的钱来医治,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可是生活真的太累了。

  “我也不知该怎么办。

  “我觉得我可能快撑不下去了......”

  段焱安静地听他在说。

  他摸了摸裤兜,找来最后一根香烟,衔在嘴里,手里举着打火机,直到过滤嘴被咬出牙印子了,还久久没有点燃。

  段焱二话不说,捡起搁地上的挎包,拿出钱包,从里头抽出一张储蓄卡,递到向明秋面前。

  向明秋看了看他手里的卡,又转过去看着段焱,头套底下一脸不解的表情。

  “这里面有五万块钱,密码我也记不住,在卡背后有写着,你拿去吧。”

  向明秋摇摇头,有些受宠若惊。

  “怎么,你不说缺钱么?”

  “可是,你为什么......”

  段焱知道他不明白,在对方看来,自己这突如其来的举止想必十分诡异。

  “反正我家里不缺钱,这五万块钱也就我一个月的零花,但它应该能帮你解决一下燃眉之急。”

  向明秋盯着那张银行卡,他的心中产生了犹豫。

  “你叫什么名字?要不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吧,我以后一定会还你。”

  “没事,不还也行,五万而已,我也不差这点儿钱。”

  休息时间正式结束,教学楼大堂的广播又开始响起了播报。

  “高二男子组的三级跳远项目赛将在十五分钟后开始,请还没签到的运动选手抓紧时间前往签到处签到!”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岑凯诺植物园的另一头朝段焱奔跑过来。

  一边跑,他一边冲段焱使劲挥手:“三火!靠,你咋跑这儿来了?三级跳比赛要开始了,大家都在四处找你,还不快过去!”

  “啊,这就来。”段焱慢斯条理地拖着长长的声调回答。

  他将银行卡塞到向明秋玩偶服的口袋里:“收好它,我先走啦。”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将书包往肩上一背,然后冲岑凯诺喊道:“凯子,过来帮我跟兔兔拍张照!”

  说罢,他整个人挂在向明秋身上,将他搂抱住,朝镜头弯眸浅笑。

  临走前,他忽又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去,原地跳起,朝身后的人做了个投递三分球的动作,并大声告诉他:“我叫段焱,段位的段,三火的那个焱!”

  看着这个散发着光亮的少年渐行渐远,向明秋的心底里产生了一种触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他叫段焱,人如其名,犹如一把炙热旺盛的烈火,在悄然不觉间,将他里里外外燎烧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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