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他面色凝重地说，“请您容许理查德即刻率兵前往城门。”
“不必。”国王说道。
“你在南境的线人是桑吉？”理查德问亚当。
“是，”事到如今，亚当也不再隐瞒，“一切都是我和桑吉谋划的。他头上的那雇佣兵团长，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因此他才要借这机会出头。只不过这家伙压根不信任我，一开始竟然想着利用我，让我打探北境的情报，简直愚蠢至极...可惜我也不过是借用他的兵团来达成目的而已。”
“虽然我刺杀国王这一环出了错，可是尼亚穷凶极恶的雇佣兵团，”亚当眼底闪着光，“可不是单单说着玩的。”
他被人用一个极度拘束又痛苦的姿势绑着，手脚都并得很紧，甚至连相互摩擦都很困难。麻绳用的是粗糙的草混着泥，即使是仍在马厩里，马儿也不会去理，绳上生出一根根细小的硬毛，会将犯人扎得又痒又疼，就像蚂蚁在脚踝和手腕处细细地啃咬。
即便如此，亚当却还微微仰着头，似乎很是得意，他的身材天生矮小，但身体强壮，这让他无形之间较之常人多了一些炫耀的资本。
可是国王接下来说出的话，却让他难以泰然自若。
“我原以为你才智过人，而你甚至不如一个拿命换钱的雇佣兵。”国王有些怜悯。
这句话不知击中了亚当的哪个点，他气得涨红了脸，口不择言：“你胡说！狗国王！”
侍卫们哪里见过有人敢当面这样辱骂国王，侍卫长几乎要冲上去将他的喉咙割断，叫他永远不要发声才好。他要派人用抹布将亚当的嘴堵住，国王却说：“让他说完。死人在活着的时候，理应被赐予拥有说话的权利。”
“我哪里不如桑吉？！这条狗在尼亚的时候，连艾文和理查德都拦不住，自己还受了重伤。而在尼亚，他却成了受人仰慕的雇佣兵？”亚当恨道，“我哪点不如他？！”
理查德几欲拔剑，他仍然记得在南境的时候桑吉伤了艾文的事，现在对方不在，却可以将这笔帐算在亚当头上了。
“你输在不够聪明。”国王紧盯着他说着，“亚当，你以为只有你能和桑吉做交易？”
“你什么意思？”亚当阴沉地问道。
“你凭什么认为你的筹码比我的多？”国王说，“我是国王，而你只是一个随时会叛变的敌对国骑士，就算舍弃了也不会对桑吉有任何影响。你又怎么知道桑吉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要千里迢迢闯入戒备森严的宫殿内，亲自刺杀一个国王？”
“如果我是桑吉，我早就会料到你的行动多半不会成功。”国王做出了结论，“既然如此，还不如只是表面上答应你一番，实际上按兵不动，只是暗中坐收渔翁之利。”
“如果你刺杀成功了，消息自然会传到他耳里，到时候再考虑趁乱获利也不迟；但若是你失败了，他也不会有任何损失，何必要特意将自己的精兵带来北境？你高估了你们之间的信任度，就像你说的，桑吉永远不会信任你，你也是亦然。”
“更何况，”国王继续说道，“我早已告诉过你，奥伦吉亚将一切都告知了我，所有的细节我都一清二楚，你就算有所隐瞒，我也能查出来。”
亚当额头滑下了冷汗：“即便是这样，王位的诱惑对他也很大，我跟桑吉早有约定...他不可能不会履行！”
“我的王冠和王座，我的身份，将来都会传给我的孩子们。”国王平静地说着，“桑吉就算将我杀死了，王位也不会落到他手中，你但凡没有被愤怒冲昏了头脑，都可以想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