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年拿过燕辞手里的毯子,一抖一甩就铺在了一块平整的草地上。
“过来啊,”江逸年踢了鞋躺在毯子上,拍拍身边的空位,“说起来我也有阵子没来这边了,唔……工作太忙了,每回过来来这边都忙着睡觉。”
燕辞没说话,头枕着胳膊在江逸年身边躺下,江逸年动了动,曲起一条腿,脚边正挨着燕辞的大腿。
山顶视野开阔,天幕像个倒扣的碗,碗底盛着的那些星星像是下一秒就能掉在人身上。
真是美极了。
听见你
盛夏时节,夜空明静,星空浩瀚,是一年中最好的观星时间。
这是江逸年第一次带外人来他发现的这个地点来看星星——虽然他也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
他当初费心思捣鼓这么一个看起来远离城市远离现代文明的小地方,其实只是为了能让自己静下心来思考一些问题。
他也不知道燕辞有没有发现,屋子里除了冰箱和他们带来的手机,根本就没有其他的电器了。
而身上的浴衣没有口袋,手机也很难带在身上。
他大学时才刚刚发现自己的性向,迷迷糊糊交往了一个男朋友,被所谓的圈内好友带着去了gay bar,见识了一番“圈子”的所谓做法,甚至被邀请3p4p……他虽然生在富人家里,可从小接受的教育却与普通家庭的孩子无异,况且商人家庭的孩子总比官员家庭要来的自由,没有非参加不可的聚会,没有非认识不可的朋友,他的父母给了孩子们足够的生活和成长的空间,所以他直到二十岁才接触到那个腐烂奢靡的世界。
三观被冲击之后,他陷入了迷茫期,恰逢暑假,他去看望外祖,与老人家唠嗑的时候便起了这个念头。
山庄落成了,他是主人也是唯一的客人,他在这里住了半个月,每天泡泡温泉,看看书,散散步,偶尔夜里一个人来山顶躺一躺……心境就那么慢慢豁达了起来。
雨果说,社会是肉体的世界,自然是灵魂的世界——这也许便是他吧,在社会中被肉体污染,在自然中却将自己的灵魂净化。
浩大的自然面前,人类总能感觉到自身的渺小,所以更容易听到来自内心的声音。
所以他以前,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但是今天,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因为身边躺了另外一个人吗?还是周围太安静?
燕辞的呼吸明明很轻,两个人也没有靠在一起,可他却好像能听到燕辞心跳的节奏一样。
一下一下的,大多数时候是平缓的,像安静的溪流在缓坡上慢慢流淌,偶尔地,会急促地跳动一番,小溪流拐了个急弯流上急陡的坡道。
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么?
唔……为什么会觉得是“高兴的事”?愤怒难过时心跳不也会加快?
……也许人家什么都没有想,你一厢情愿地觉得人家想了什么事情吧?
心里冒出来三四个小人,对着这个突如起来的念头从不同角度提出了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