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能让人不心生温暖,又怎能让人忍心流掉跟他的孩子。
安望渊眼中一亮,惊喜地看他,“留下的留?玄玄,你要留下我们的孩子了!?”
罗玄红着脸贴上他胸膛,轻轻砸了他一下,“当然了,这可是我们的孩子。”
安望渊忽然将他抱起来,兜地转了一个圈,“太好了,太好了!玄玄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受苦!也不会让我们的孩子受苦!”
…
半年后。
焦仁看着空无一人的地,失魂落魄地坐在低头上干瞪眼。
这次,连最后一拨人都走了。
地真的没人种了。
一个个儿都跟着罗玄去钻了山林子!
“他娘的,我减租,我减租还不行吗!”
焦仁起身,狠狠跺了跺脚。
他想跺的,其实是脚下这块地。
原本越看越得意的地皮子,现在是越看越恼火。
这半年来,罗玄的种药营生越来越红火,连着开了两三座山,不光三里村的村民全都跟着他去了,就连别的村的,眼见着三里村这半年翻天覆地,家家户户翻了新挣了钱,也跟着罗玄种药去了。
而且焦仁还听说罗玄已经在西边镇子上开起了一家布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罗玄他们的药,更是闯进县城,又出了省,他现在早就不是自己比的起的了。
可罗玄怎么发家致富他可以不管,但他抢了自己的人手!
一个个不种地,自己难不成再过两年真的要喝西北风去!?
早知道罗玄会有今天,自己当初就不应该找他的麻烦。
焦仁正暗恨不已,便见一个蓬头垢面的流浪汉一瘸一拐地过来,抱住他的腿就是扑通一跪,“东家!东家!我种啊,我种!你把地给我,我种!”
焦仁被他扑地一愣,下意识地就想把他推开,触碰到他的目光,却忽然觉得有几分眼熟,“…你,你是张六?”
张六闻声抬手草草扒拉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露出那张灰扑扑瘦糟糟的脸,“是我啊东家!我要种地,我种!”
他之前在罗玄那里被除了名,不肯带着他干,不得已只好又去找焦仁,想要种地。
结果当时焦仁因为他办事办砸了正憋了一肚子火,当场把他赶了出来。
一开始还好,张六靠着家里存粮,还算安然过了两三个月,可是再后来,眼睁睁看着别人一个个赚了钱,他却只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再往后,就更是让张六悔的肠子都青了。
因为别人一心一意跟着罗玄,早的那一批人,这半年挣得银两早就超过了十两!
再想想自己,当初一时眼红和脑热,为了十两银子,却放弃了这么一个可以长长远远致富的机会!
他怎能不悔。
可事已至此,已经无法挽回了,只能沦落到如此食不果腹的凄惨地步。
罗玄不用他,那,哪怕再种地也行啊,总比只能这样去要饭。
焦仁眼里的亮光又很快死灭,自嘲一笑,“你种地?你一个人种地,能有什么用。”
张六与他大眼瞪小眼好半晌,曾经无法无天的大东家,大地主,居然和这个沦落为乞丐的曾经的佃户,齐齐开口了,“要不,去找罗玄示好/赔罪吧?”
张六是已经实在走投无路,这半年的日子已经给够了他教训。
焦仁却是瞪着张六许久,不禁悲从中来,忽然感觉若是自己也被所有村民抛弃,家底再用完,下场恐怕会比张六还凄惨。
张六好歹和村民还有些情分,要饭都没饿死。
可要换成自己,就凭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事,到自己穷途末路的时候,恐怕村民非但不会接济自己,还会一人踩一脚。
…
听到外面的声音,罗玄很是意外了一下。
如今他跟安望渊住的早就已经不是当初破落的小院子,而是修建起了一座两进小院。
听到焦仁那久违的声音,他一时坐不住,赶紧托着已经如同西瓜一样的肚皮走了出来。
他一出来,安望渊便紧张地几步上来扶住了他,“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
罗玄被他搀着慢慢在椅子上坐下,看向神色很是收敛的焦仁,“我听到焦大东家来了。”
焦仁牵起嘴角笑了笑,“我这不是觉得以前做的有点不好,特意来跟你们二位赔不是来了嘛!”
罗玄眨了眨眼,他还真没想到焦仁居然有一天会想开,选择主动来赔不是。
看来,这个嚣张跋扈的地主,还没有想象中那么不可救药啊。
虽然是形势所迫才来道歉,可总比一条路走到黑的奸恶之人还有点理智。
安望渊道,“我看,是你没办法了吧?没人种地,家财也所剩不多。”
焦仁脸色僵了僵,很快又勉强挂起和气面孔,“你看我们其实真细究起来,也没什么不得了的大矛盾,我再怎么样也一把子地契,总不能就这么荒废了是吧。你们还是给我留一线,毕竟大家都还在这焦家镇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