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了动嘴唇,说道:“你怎么来了?”
云焱笑道:“帮阿姐接完客人们就过来了,玉树临风的墨九公子穿上新郎服到底有多好看,我当然要来先睹为快了。”
墨雪心中一滞,云焱是真的一点都不难过啊,他口中发苦,问道:“怎么样?”
云焱围着他转了一圈,然后点了点头,笑道:“嗯,当然是当之无愧的玉树临风。”
墨雪一笑,心想虽然这新郎服不是为了他穿的,但这衣服上绣的祥云纹路便代表了云焱,就当自己也是为了他穿的新郎服了。
云焱顿了顿,在天方袋里摸了好一会儿,摸出一块拇指大小的白玉来,上面也雕刻着祥云纹路,云上有一对袖珍翅膀,纹样和他在柳宿门的船上拿出来的腰牌一样。
他亲手给墨雪挂在腰间,说道:“没什么送你的,这玉佩上的纹路跟你的新郎服正好般配,送你作为新婚礼物吧。”
飞花原本正蹲在云焱肩头专心致志地欣赏美男子,墨雪的新郎服太美,差点闪瞎了它的三只眼,连下巴上的毛都被口水打湿了。
见了云焱拿出玉佩给墨雪,它吓得一软,差点就从云焱肩头掉了下来,呆呆地看着云焱亲手把玉佩挂在墨雪腰带上。
直到玉佩稳稳地压在了墨雪的衣服下摆上,它才回过神来叽叽了两声:“祖宗,你在人家成亲的时候把你自己的聘礼送出去是什么意思?诚心捣乱么?”
这枚祥云纹玉佩是给云焱将来的夫人预备的,这还是云焱十八岁的时候特意请人打造的,云焱当时没当个宝贝,随后就放进了天方袋中。
关于这枚玉佩,整个飞云门上下都知道,见玉佩如见云焱本人,若是送给心上人,可不就是聘礼么?
飞花算是再一次领教了,小祖宗一向就喜欢做这种坑人的事!
墨雪掂着玉佩看了看,见玉佩通灵剔透,莹润光泽,上面雕刻的文案笔画细致入微,也知道是个重要的东西,说道:“倒是块好玉,祥云上刻翅膀,是你的东西吧?”他还记得云焱当初的那块腰牌上的图案。
云焱眼神有些闪躲,咳嗽两声,点点头:“嗯,你也知道我们飞云门的东西嘛,就老喜欢刻点云朵啥的,也就是个吉祥的意思。”
飞花心道:“呵,也就你的东西除了刻祥云还会刻翅膀吧?”
墨雪心想留件纪念品也是好的,以后至少能睹物思人,有个念想,便将玉佩珍而重之地重新压在了自己的衣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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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时很快便到,敲锣打鼓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更加热闹。
如果仔细看去,这乐师的队伍里有三个吹奏唢呐的男子中气特足,吹奏得最响亮,跟普通乐师相比,明显有修士的底子。
另有一弹琴的乐师,神秘兮兮的戴着一个面具,手下的琴弦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所奏之乐贯穿人心。
另有一女子,戴着纱帽,坐在广场下方的客人中间,身后站着四胞胎,正是云千烟,她隐藏在纱帽下的一双眼睛,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广场上首位置坐着的男人,墨肃。
墨肃今日穿了一身红黑相间的外袍,浓眉下一双矍铄的眼睛正带着笑意,看着墨雪手牵着柯盼卿走在广场上的红毯上,一步步地走他前方地上摆放的两只蒲团。
墨肃下首的位置坐了无数的客人,其中包括了墨氏剩下的八门,除了墨臾和墨枫看上去年纪稍轻,剩下的六位皆是白发白须的老人,脸上皱纹遍布,每一条沟壑都仿佛在诉说他们见证了墨氏过去的历史。
这六位就是墨氏的六大长老,他们并不掌管墨氏山门的具体事务,但每逢大事,他们的身份便是见证人,地位崇高,与贵族宗室中族长的地位相当。
墨烯坐在墨枫的下首位置,他后面是墨阑珊,墨阑珊下首位置还有一个女孩儿,不过十六七岁年纪,穿一身碧绿的纱裙,头上插着一片羽毛钗,想来是墨雪曾经和云焱提起过的墨阑语,是墨臾唯一的幺女。
墨阑语大概是因为年纪小,也没有经历过什么苦难,因此性格活泼,所有墨氏老少中,唯独她的脸上没有任何不悦的表情,她一边吃着葡萄,一边期待地等着看新郎新娘拜堂。
摘葡萄的瞬间,墨阑语见墨阑珊的眼神盯着别处,脸上青红白紫地变化,疑惑地推了推墨阑珊,问道:“三姐,你在看什么人吗?”
墨阑珊回神,挤出一个笑脸回道:“没有。”
然而心中却是一团乱麻:“云千烟这个女人手段厉害,她一定不是冒然前来太湖山的,她是要趁玉风成亲做些什么?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忽然,乐曲中的琴音由高昂转为温柔,如细雨洒在额头的清凉,抚慰人心。
墨阑珊心中一动,转头向琴师的位置看去,满脸惊疑的神情,这首三月春风是娘亲手写的曲子!琴师是谁?他怎么会弹?!
云千烟和琴师的无端出现,让她心中有一种不好的直觉,恐怕今日要发生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