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伸出筷子去夹了一筷清溜虾仁,正巧对面一双筷子也伸了过来夹了一筷,墨雪并未在意,将虾仁放在云焱碗里,说道:“吃吧,你最喜欢的。”
随即,桌上众人都是一愣,因为同时有另一个声音也说了同样的话,正是扶柳,他的筷子还落在墨阑珊的碗中。
墨阑珊一时间被众人看得有些不自在,又看着对面的墨雪和云焱,总有一种自己跟扶柳好像和年轻人一样腻歪的感觉。
其实自从和扶柳将误会解除以后,他们也只是像朋友一样相处,墨阑珊觉得无辜恨了扶柳这么多年,心中愧疚,扶柳却觉得当年没有保护好墨阑珊,也心中愧疚,于是两人都客客气气地,以免提醒他们的关系和想到过去的不快来。
这一刻,墨阑珊才发现,逃避是避无可避的,扶柳在默默中还是在细致地照顾着她,体贴着他,她和他的关系,本就该跟对面的两小子一样。
凌缥缈忽然见饭桌上一阵沉默,忽然出来打圆场道:“咦,原来墨姑娘和云公子一样,都喜欢这道菜呢,这可是扶柳先生最拿手的一道菜了,大家都试试吧。”
揽月听了,果然也夹了一筷,她是蜀中人也是蜀中胃,不太喜欢姑苏菜,尝了一口,也睁大了眼睛夸道:“果然很好吃,我在厨房帮忙都没看仔细怎么做的,扶柳先生,这道菜你以后教我吧。”
扶柳方才从尴尬的境地中解脱,筷子从墨阑珊的碗中缩了回来,对揽月笑道:“行,我下次再做,一步步都教你。”
揽月笑道:“多谢师父愿意传授徒儿厨艺,不过,师父,你的厨艺为何这么厉害?”
扶柳一顿,好像卡了一下喉咙,才答道:“我喜欢做菜,做得多了,就好了。”
墨阑珊默默地埋了头,只有她知道,扶柳原来的厨艺是很差的,是在她怀着孩子的那几个月里练出来的,因为她吃不下东西,扶柳就变着法儿的给她做东西。
云千烟那个时候其实是把她软禁在一间民居里,做菜做饭的自由倒是给足了扶柳。
揽月又说道:“师父煮的面也好吃,说起来也巧了,今日正好是公子的生日,还以为今年是吃不上生日面了,可算没有错过。”
扶柳和墨阑珊听了都是一愣,看了云焱一眼,这么巧吗?
欧阳金忽然一阵咳嗽起来,声音大得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说道:“哎呀,这死城里天气阴冷,容易感冒,幸好我带了好东西。”说着掏了一瓶酒出来嚷嚷道:“这一桌子菜,不喝点酒怎么行?来来来,大家喝起来,一杯酒下肚,冷气就散了。”
墨雪知道欧阳金为何岔开话题,他只是看了云焱一眼,然后默默地什么也没说。
于是一人一杯酒下肚,众人的神经果然都在酒精的作用下放松了不少,云焱干脆和欧阳金划拳罚酒,两个人不一会儿就喝得七荤八素,招阳和邢天鹤也是你一杯我一杯,喝得欢快,连揽月,凌缥缈和柯盼卿这样的女子都喝得有些晕晕乎乎的,欧阳吟也被欧阳金拉着喝了几杯。
大概每个人心中都埋了一些烦闷,需要一点放松。
桌面上杯盘狼藉后,剩下的就只有欧阳吟和墨雪两个清醒人了,欧阳吟似乎有心事,推着轮椅自己回房休息去了。
墨雪将云焱送回房间后,想着回来以后还没有好好地看过这座城,于是出门在城中四处走了走,循着记忆还能依稀分辨出城中的一些地理位置,记得自己大概在哪个位置吵着让爹买过糖葫芦,因为这个糖葫芦小摊总是摆在一家大酒楼前,如今糖葫芦小摊的影子自然是烟消云散了,但大酒楼的腐木断砖还在,连那铜漆烧融了的牌匾都还歪歪扭扭地挂在空中,晃悠悠地将掉不掉,不知道能苟延残喘到几时。
这些真的都是那个将他养大的人做的吗?就为了一个墨氏山门门主的位置?
墨雪一个人在城中走了很久,云焱的酒了也不见人回,他在屋子中唤了几声都不见答应,出了院子也没有看见墨雪的人影,便把飞花从天方袋里拎出来,让它帮忙去找墨雪,谁知道飞花连站都站不稳,东倒西歪地走了两步就倒下了,一双黑眼珠子里都在转着晕眩的圈圈,简直像是从酒缸里拎出来的。
云焱气道:“死猴子!你偷偷喝酒了?!”
飞花一向不会乱吃东西乱喝东西,除非是信任的人给它的食物,但信任的人给它的食物,它是来者不拒,哪怕给的是毒药,它都会照吃下去。
云焱用脚指头想也知道,给飞花酒喝的人除了欧阳金不会有别人了!
正在云焱瞪着飞花,伸手戳它那圆滚滚的肚皮的时候,飞花一只爪子耷拉上云焱的太阳穴,云焱只觉得脑袋一阵发热,眼前一阵纷繁复杂的图像出现,竟然被迫和飞花通灵了。
他本想退出来,却发现飞花传给他的画面很熟悉,仔细看下去,正是叶碧莲的那间房间,场景慢慢移动,最后定格在了那副莲中少女图上,云焱有些奇怪,死猴子为何会盯着一张图看这许久?难道画中有什么玄机?
仔细一看,云焱发现这画的确是有玄机的,画上的那首诗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小字,讲述了一个足以撼动整个仙门江湖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