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肃道:“你放心吧,魔灵在他体内,墨氏的大业还要靠他完成,我不会让他死的。”
“多谢义父。”
“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谢字,第一次竟然是为了这小子,哼,我养的好儿子,一个个都被这小子迷得晕头转向,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也谢义父多年的教养之恩。”
“行了,知道你不过是为了这小子糊弄我而已。这几日你且好好看着这小子,千万别让人来把他救走了。”
“是,义父。”
一阵脚步声后,四周就安静了下来。
云焱还在想墨肃那些话的意思,什么他的儿子都被他迷得晕头转向,难道大师哥对他……这不可能!大师哥怎么可能对他有那意思呢?他不是一直说把他当亲弟弟一样么?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眼前忽然亮了,眼睛上的黑色眼罩被人取了下来,他睁开眼,就看见一张苍白而熟悉的脸。六年了,这张脸一直都在他的心中,在午夜梦回的时候,让他自责愧疚。
他曾无数次祈祷过让这张脸再鲜活起来,跟他说话,对他笑,教导他练剑,责罚他的调皮,然而此刻,他却希望这张脸是假的,不是和他以这样的方式如此重逢。
云焱把脸扭到一边,听见祈楚言说道:“怎么?六年不见了,你就打算这样对待我吗?我可是记得你无数次地在我耳边念叨,希望我能活过来呢。”
云焱哑了片刻,说道:“我希望活过来的是飞云门的大师哥,不是墨肃的义子。”
祈楚言伸出一只手,扳过云焱的下巴,让他正脸对着自己,淡淡一笑道:“有什么区别吗?不都还是我祈楚言吗?”
云焱盯着祈楚言,似乎在重新认识眼前的人,又似乎是在探究他到底是如何伪装的,竟然能几十年如一日地瞒过飞云门的所有人,甚至连装死人都能装六年不被人察觉。
云焱摇摇头道:“不,在我心中是有区别的。”
祈楚言听了这话,脸上忽然浮现出失落的神色,“难道我是墨肃的义子,就不是从小把你带在身边,照顾你吃穿,护着你长大的那个人了吗?”
云焱的嘴唇动了动,无言以对。不可否认,无论祈楚言真正的身份是什么,都是在他小时候唯一对他好的那个人。那些握着他的手教他拿筷子,举着他的胳膊教他穿衣,从他蹒跚学步一直精心陪伴到弱冠之年的恩情,他无法否认。
他忽然生气起来,恨自己欠着祈楚言的恩情,现在连恶语相向都无法说出口来,半响,他说道:“你的恩情,我可以用命还你,从此以后,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
祈楚言听了冷笑一声道:“灵幽,你是我带大的,我很了解你,你以为这样就跟我两清了,就不欠我了?可你是本来就有死的意愿,不是吗?若要答谢一个人的恩情,就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他想要的东西,我一点也不想要你死,如果你死了,我会很伤心。”
云焱:“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祈楚言:“你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比起让你死,我更希望你活着。比起你把命还我——”
云焱:“祈楚言,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祈楚言:“我更想你把人和心给我!他也不过是墨肃捡来的义子,跟我一样!你从小到大都跟我在一起,我们才是青梅竹马!为什么你不过是见了他一面就喜欢上他了?你知道六年前你从陌寒峰上回来跟我说起他的时候,我心里有多难过吗?!我却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躺在冰棺里!”
云焱看着祈楚言那扭曲的脸色,忽然一呆,祈楚言把话说得这如此明白,他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如果祈楚言不捅破窗户纸,他就可以装糊涂,把小时候的那些悉心呵护都当做是兄长对幼弟的爱护,装作自己不知道背后还藏着一份这样的情。
祈楚言却很想要弄明白这个答案似的,逼迫云焱道:“这六年里我只要躺回冰棺里都在想这个问题,现在终于可以问一问你,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他的手忽然一用力,捏着云焱的下颌便凶狠地吻了上去,舌头伸进云焱的嘴里一阵肆虐,逼得云焱用尽全力拒绝,也不能将他逼出来。
良久,祈楚言感觉到眼前的人一点热情也没有,他才放开了云焱,再次问道:“我和他到底有什么不同?”
云焱看着祈楚言,从他反复念叨的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些别的酸楚,说道:“其实,你想问这个答案的人不是我,而是你的义父吧?你想知道同样都是捡来的,为什么玉风就可以作为门主继承人养在墨氏山门,过着贵公子般的生活,而你却要作为卧底被送到飞云门,过着凄苦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