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金听了,应声道:“是。”话音落,席地而坐,手上已经多了一把古琴。
招阳揽月等人都知道欧阳家的招数又来了,默默地往后退了数步,让出战场来。
寥寥三声琴音落,忽然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高喊:“住手!”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众墨氏弟子中一阵“啊”的惊叫声,人群耸动,纷纷退开去,让出一个倒地的男弟子来,他躺在地上,脖子上汩汩的鲜血在不停流出,身子像一条未死透的鱼抽搐了两下。
那个高喊“住手”的老者忽然奔了过来,不是别人,却是墨臾。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的男子,一双腿打着摆子蹲了下去,悲声喊道:“九弟!九弟啊!”
众墨氏弟子皆是一惊,不仅在胆寒地上的男子死得太快,到现在他们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是如何忽然死去的,也在疑惑这地上的男子分明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墨氏弟子,怎么二师伯却唤他“九弟”?
招阳揽月等人也是一惊,甚至连墨阑珊和墨雪也都有些惊讶,若墨臾如此悲痛,地上的人一定是墨枫,他大概戴了假面具,然而欧阳吟到底知不知道此人是墨枫?
欧阳吟却一脸神色自若的样子,显然她是知道的。
墨臾抬头盯着欧阳吟,作为和墨桓同一辈的墨氏子弟,他自然是见过欧阳吟的,他似乎已经知道了欧阳吟还活着,见了她也不惊讶,一双眼睛中充满了愤怒,指着欧阳吟道:“是你杀了九弟!”
欧阳吟眉毛一挑,说道:“我只是在清理一个玷污墨氏山门声誉的弟子而已,他是老九?我走的时候虽然老九还年轻,但我记忆中,他也不是长这番模样啊。”她扫了一眼墨氏的众弟子,问道:“地上这人是你们的九师叔吗?”
众人纷纷摇头,墨臾忽然抬头狠戾地看了众弟子一眼,部分精明的弟子立马反应过来,又纷纷点头,还信誓旦旦地说道:“是的,他就是九师叔!”
欧阳吟嗤之以鼻,揶揄道:“我离开许多年,倒不知道一向自诩为不畏奸邪,刚正直言的墨氏弟子,今日也被教得如此会见风使舵了。”随即她又嫌恶地扫视了人群一眼,分明是一双风姿绰约的眼,眼神却十分凌厉,说道:“撒谎的人,今晚就是飞象的晚餐。”
墨氏众弟子原先也不把这忽然出现的残废女子放在眼里,但听得她和二师伯九师叔称兄道弟,便知她在墨氏山门中很有来头,又见她刚刚指使那弹琴的男子杀人,却不见刀剑迹象人就死了,已经把她当成神一样看待了,现在听了她再提到“飞象”,不敢再当做是玩笑话,纷纷吓得跪地不起。
忽有机灵的某人磕头道:“九师叔常深居简出,弟子是刚入山门的,也不知道九师叔到底长啥样。”
随即便引来一大群附和声,气得墨臾一把惨白的山羊胡都吹了起来,在空气中一颤一颤的,他于是一气之下揭了墨枫脸上的面具,对欧阳吟道:“你好好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九弟!”
欧阳吟嘴角隐秘地一笑,随即消失不见,似乎心情很是畅快,说道:“我怎么知道老九会装扮成这个样子,躲在一众弟子中,藏头藏尾地辱骂我呢?谁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呢?再说了,他可不是我杀的,你好好看看他脖子上的剑痕,那可是他自己的剑,你们这么多弟子,无数双眼睛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呢。”
众弟子一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皆知必是那琴声有古怪,却不知他使得是什么妖法。
墨臾气得手指一阵颤抖,指着欧阳吟骂道:“好你个欧阳吟!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用幻音术控制了九弟让他自杀!自从几十年前你来到太湖山,墨氏就没有好事发生!大哥是被美色迷了心才执意要娶你,二十年前你就该死了!今日墨氏的确是该清理门户,该被清理的人就是你!”
欧阳吟眼神扫过墨枫的尸体,对墨臾说道:“你是想像他一样死吗?我暂时没有理由杀你,但你若是执意想死,我也不在乎帮你一把,让你自己能下得去手。”
墨臾随即便有些偃旗息鼓,他抵抗不了幻音术,当年几个墨氏兄弟便是见识到了她幻音术操控人心的厉害,不想让墨桓再添如此强劲的羽翼,所以才一致反对她嫁入墨氏山门,更何况她还有飞象。
当年有一群仙门流匪看中了太湖山的地盘,大队人马来攻,虽然墨氏山门弟子术法高强,奈何对方人多,好好的一座太湖山也被糟蹋得像龙卷风扫荡过似的,差点没把病重的老门主气死在床上。
正好欧阳吟从罗刹城带回了飞象,它张着血盆大嘴和巨翅,在太湖山一阵呼啸而过,便力挽狂澜,重整了太湖山。
从此以后,墨氏的弟子们,没人敢对欧阳吟说一个“不”字……
墨臾气恼自己惜着这条老命,兄弟死了却不敢报仇,只能恨恨地一遍遍质问欧阳吟:“你没有杀我的理由?!那你杀九弟的理由是什么?!”
欧阳吟淡淡地,像是在宣判墨枫的罪行,说道:“因为他心术不正,几次图谋我欧阳家的幻音术,为了门主之位,与仙门流匪做交易,引狼入室,还在我的假死药中下毒,废了我一双腿,墨臾,你问问墨氏如今的六位长老,便是带流匪攻打山门一项罪名,他还配活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