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恬一听这话,手里面的电话慢慢放了下来。
是啊。
成年人的无奈是从借钱开始的,那么小孩子的无奈就是从家庭的残破和贫穷开始的吧。
“恬恬,咳咳咳咳……”林妈妈的卧室有一股很大的药味,林恬觉得从父亲走后,这种味道就越来越浓,他每天上学速度飞快,总觉得到了教室,他还是闻得到。
“你去考试吧,别管我了。”林恬把屋子里面的话给关住了。
其实巷子跑出去,过半条街就到学校了,林恬都已经好像听见了考生进入考场的指示音。
巷子口一辆车都没有,据说是因为高考,前面的马路被限行了,林恬穿着校服蹲在药店门口,就显得十分得显眼。
没一会,一个中年汉子打着哈欠过来拉开卷帘门。
林恬从地上爬起来:“钟叔,我……”
林恬一靠近,就闻到了一股很浓的酒味,夹杂着那种隔夜发酵过的酸味,林恬强忍着胃里的不适:“钟叔那个药,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钟叔这才睁开了宿醉的双眼,看清了眼前的人:“是林恬啊,怎么了,你妈又病了?”
“对!就是那个药,上次买的那种,还有吗?”林恬趁着卷帘门已经可以钻进去一个人了,赶紧进去,才稍微觉得好受了些。
钟叔慢慢的进来,不慌不忙的打开药店的灯,拉开柜子,拿出一个本子,一页一页的翻起来。
他翻页的声音很大,林恬望着头顶那个很脏的时钟,现在是八点五十了。
好像已经不能进入考场了吧,听老师说。
林恬这么想,反而心里面好受了一点,不过随之而来的是一点点心酸。
“我看哈,今天是六月八号……你今天不考试吗?”钟叔看了林恬一眼。
林恬慢慢的摇头:“不考试,你记错了。”
钟叔一拍脑袋:“那我怎么昨天喝酒的时候听老王说,他女儿今天高考——你是高三吧?”
林恬慢慢摇摇头:“您能看看药吗,我妈的情况不是很好。”
“行行行,你看看,五月二十号,二十八号,这里是空的——你懂我的意思吧?”钟叔指了指本子。
林恬知道那其实就是他的一个赊账本。
林妈妈的这种病虽不是什么来了就要命的大病可是这么多年就一直断断续续不好,特别是林恬爸爸走了之后,情况就更糟糕了一些。
家庭情况的也越来越糟糕起来,林恬爸爸就是个孤儿,带着一个年幼的妹妹,在世的时候还有点朋友走动走动,结果人不在了就彻底断了联系。
林恬的妈妈就又要养小姑,又要养儿子,妈妈的娘家人就不乐意了,儿子就算了,还小,还可以改个姓,但是小姑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了。
林恬的妈妈执意不肯,硬是这么扛了些年,眼看着林恬终于要高考了,小姑也工作了,这从小不足的病却越来越重了。
见林恬不说话,钟叔就撇开嘴,把本子丢开:“哦哦哦,我是懂了,又没钱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