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看了看四周,突然有些紧张,蜷起手指揪住了秦隽词的袖角,问:“我们儿子呢?”
“让耿星河先送回帝都了。儿子还小,要先在恒温箱里养着。”秦隽词用双手轻轻环抱住他,给了他很大的安全感。
南砚松了一口气,微微放松了下来。
突然,星舰内部响起了警报。
南砚吓了一跳,秦隽词拍拍他的手背示意没事,自己起身走向了驾驶室。
南砚等了一会儿,还没等到秦隽词回来,心底隐隐有些不安,掀开羊绒毯,缓缓起身下来,走进驾驶室。
秦隽词站在控制台前,正在操纵的手指快得晃出了残影,面色冷峻至极。
南砚神色紧张,攥起手指:“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秦隽词沉声道:“虫族包围了我们。”
原来先前攻击他们的那一波低等虫族并没有撤离,而是暗中蛰伏了起来。现在它们休整好了,又开始第二波猛烈的围攻。
正在这时,星舰还晃动了一下。虫族的攻击像雨点一样落下来,钳子刮擦过星舰的金属外壁,拉出一长串刺耳的金石摩擦声。
南砚难受得捂住耳朵,说:“那我们用瞬移甩掉它们……”
秦隽词盯着显示屏上各种跃动的数据,手指突然停止了操作,沉默片刻,最终压抑地深吸一口气:“瞬移不了了……星舰抛锚了。”
星舰抛锚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变成了让人打的固定靶子。
不能逃。
只能硬抗。
防御模式全开,星舰周遭升起了一层淡蓝光罩。
这艘星舰具有全帝国最好的性能与系统,然而双拳难敌四手,虫族将他们四面包围,汹涌的攻击轰然落下——
舰内红光大作,秦隽词站在控制台前作出反击。舰外战火交锋,他的脸被光照出十分凌冽坚毅线条,棱角分明犹似山岳切割。
在虫族的持续轰击下,星舰外部的防御光罩也逐渐摇摇欲坠,犹如脆弱的薄纸——有一角破碎了。
“警报!警报!舰尾受损!舰尾受损!”
星舰剧烈摇晃、失去了平衡,南砚勉强扶住舰壁,只觉得满耳嗡鸣,周遭火光冲天。
“秦哥……”
模糊视线里,他似乎见到秦隽词向他跑来,最后他拥覆住了他。
那刻炮火连天,残舰陨落。
星辰失色,万物沦陷黑暗。
秦隽词紧紧抱着他,把他保护在怀里,低声说:“不要怕,你先睡一觉吧……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这一幕似曾相识,很久以前的记忆画面浮上脑海,历历在目……
南砚的眼眶微微湿濡了。
想起了当年的小白虎。明明小白虎自己也很害怕,却一心想保护小猫安心入睡,即使这样会导致最后只有自己一个人面对黑暗,承担更多恐惧,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这么做了。
秦隽词总是这样。无论何时,总是这样以一往无前的姿态保护他。
渺渺的宇宙之中寂寥无光,放眼望去,只有无边的黑暗与恐惧。
南砚闭着眼抱住了秦隽词,却好像抱住了世界上唯一的一束光。
——别怕,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星舰的残骸在宇宙中静静漂浮,舰内的热量一点点地逸散,温度缓缓降低,不知降到了零下几度,冷色调的银白金属也散发出森森的寒意。
秦隽词用羊绒毯裹紧了南砚把他抱在怀里,南砚也紧紧回抱他,发梢、眉睫上仍是结起了薄薄的霜。
似乎每一口呼进呼出的气都带着冰碴齑粉,呵气成霜,水汽凝冰,细细碎碎地落到了羊绒毯上。
“秦哥……我好冷……真的好冷……”南砚冻得鼻尖通红,忍不住带着哭腔呜咽,打着寒颤,微微哆嗦。
“还冷吗?我再抱紧你一点……”秦隽词搂紧南砚的腰,将他紧紧圈起来。
怀里的人冻得跟条冰棍似的,秦隽词用脸颊贴南砚的脸颊,想把他捂热。
“秦哥,我身上太冰了,你别抱我了,你还能多保持一点热……”
南砚说到后面已经冻得咬紧牙关,牙关打颤,声气虚弱。他面色苍白,微微闭眼,眉睫上凝结的寒霜白蒙蒙的,越凝越厚。
“你知道我不可能放开你的。我要一辈子抓紧你。”秦隽词低头跟他额头相抵,用自己的温度融化了南砚眉上的霜。
零下低温慢慢消耗着他们的体能,慢慢地吞噬着他们的生命力。
一片冰凉的黑暗中,时间都像流淌得缓慢黏稠,趋于静止。
血液从指尖开始冻僵,酥麻感一寸寸蔓延开来,四肢渐渐僵硬。
秦隽词脸色青白,手臂冻得发疼,却仍是用手轻轻圈着南砚。
“如果这次能回夏澈星……我们补一个婚礼仪式吧……阿砚。”秦隽词用气声儿低低地说。
南砚一下掉了眼泪:“……好啊。”
“你别睡着了……睡着就醒不来了……”
“那……你多陪我讲讲话……你讲话我就不睡了……”
“那我讲了……我喜欢你……我爱你……这辈子都要和你在一起……”
“……谁叫你说这个啦……”
“再不说……怕来不及说了……”
说着,他们的声音都越来越弱。
最终也不知是谁先合上了眼。
无尽的黑暗将他们淹没。
……
作者说:
第一个小包子已经出生啦…以后砚砚还会揣第二个小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