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晚心疼得恨不能剜出来才好受,她头埋在他滚烫的脖颈,眼泪将他颈窝浸得湿黏,“我不许你说这样的话,承儿,乖孩子不说这样的话。我们现下不过是瘦了些,一样好看得不得了。承儿哪里我都喜欢,我不骗你,真的,我从不骗你。”
夜深,房外寒风呼啸着刮过,将窗纸打得啪啪作响。
江承被病痛熬得神智昏聩,再说不出半个字,喉间只有轻得要听不见痛哼,后来,连这偶尔的呜咽都不见,他被梁晚抱在怀里,失去意识,四肢不时轻轻抽搐,气息弱得可怜,像具滚烫的尸体。
梁晚发了狠地咬着他凸起来的锁骨,哭得红肿的眼里决绝得可怕,声音仍然轻柔:“我爱你,江承,你不晓得我有多爱你,所以撑过去好不好,我求你……求求你……”
房里的蜡烛啪的爆开一个烛花,火苗摇摇晃晃将灭未灭,这点光亮在漆黑的冬夜里头微不足道。
江承这一夜,到底挺过来了。
章节目录十
那场重病以后,梁晚再不敢留江承独自待在家里,倘若要出去采买置办什么,她与阿福,必定要有一个留下照顾江承。
江承不爱让他们看婴孩似的看顾,可对上梁晚小兔子似的眼睛以后,还是不得不退步服了软。
往常有事都要阿福出去,她留下陪江承,然而将要开春,三人需要的物什也多起来,阿福终究不方便。梁晚还是不得不走一趟,出门前,她抱着江承亲了好几下,恼得江承一面咳一面推她,嘴里还不情不愿道:“成何体统………”身子倒不多么抗拒,让梁晚打趣了一通才松手。
他当时走得决绝,什么也不肯带,如今添置起来,便要仔仔细细都想好。梁晚一想到他那时不愿意活的模样,心里就闷闷的发疼。
她紧赶慢赶天擦黑时才走到大门口,将东西都扔给阿福以后,急慌慌到火炉旁烤了手抖落一身寒气才跺了跺脚推开房门。
平日里这个时辰,江承早就歇了,未料到她甫一进门,就见着一个单薄的背影立在桌旁,身上只有件白色里衣,鞋袜也未穿,赤着的双足冻得青白,背对着她将瘦得有些锋利的肩胛骨咳得簌簌发抖。
“江承!”她急得惊呼,正要上前把他拽到床上去,男人已回过身来。
她这才看清那人的面容,他长发散乱,几绺灰白的头发荡在额前,脸色在烛火下映得灰败没有活气,而嘴唇嫣红染着血,他眼眶深深凹陷下去,眼下有一圈儿青黑,死死盯着她的眼里血丝遍布,面容阴沉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