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钱露听邵昔说了半个多小时, 他坐在她旁边, 肩膀靠着她肩膀，侧转脸望着她, 说起他过往生活, 钱露一直没有插话，邵昔的过去像拼图一样一块一块在她心里变得完整, 和他现在的模样契合, 填补了她之前认知上的偏差。
邵昔说了他为什么会来李天睿这儿，说了他之前没有告诉钱露的理由。
尽管时间不够，很多事是一笔带过, 钱露心里还是有豁然开朗之感。
“对了, 有件事……”邵昔揉了揉额角，“不是跟你说我之前跟家里断绝关系了么。”
“嗯。”提到这点, 钱露有些心疼。
邵昔家里情况复杂, 母亲出走多年未归，下落不明，父亲那边也没了往来。
“我爸。”邵昔说了两个字, 神情有些一言难尽，他本来想提一下他爹是谁做什么工作，算是对钱露有个说明。
光是想到邵择严就让他烦。
“他是搞实体商业和金融的, 科技医药房地产娱乐什么的都有涉猎, 最近想让我回去继承公司，本来一开始我不想回去，后来想想有钱不拿我不是傻子吗, ”邵昔笑了一下，轻描淡写说，“这不重要，反正我自己也有公司，叫黑银资本，有空我带你去玩，不过里面挺无聊的，个个都是工作狂。”
说完邵昔想到了什么，嘴角一翘：“等创睿那边收尾了，你来我那儿上班啊，我办公室给你留个特别位置，就挨着我。”
他在脑内想象钱露在他办公室走来走去的样子，及膝裙下是线条柔和纤直的腿，精致的足腕，穿着高跟鞋，嗯，脱了鞋踩在羊毛毯上更好看。
钱露的手指像花瓣一样，手好看的人，通常脚也非常好看。
办公桌就安排在他对面，这样他随时一抬眼就能看到。
邵昔不知不知当本尊的面走神。
钱露：“……”
“你想得美，”钱露几次三番下来已经深深认识到了邵昔的本性，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我去那边不就成了关系户了。”
“本来就是，”邵昔挑了挑眉，“你是boss的家属，后台最硬关系户。”
钱露安静了。
邵昔笑眯眯地看着钱露，眼里是纯粹的温柔和绚烂，仿佛蕴满了星斗，还有些得意，任谁看了都要融化在他的眼睛里。
钱露一点不怀疑他的意在不言中，但有些事是要说出来。
“邵昔，”钱露严肃郑重地说，“你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步骤。”
邵昔迟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他神色顿住，张了张口，皱紧眉头：“我……我……”
钱露脸色一点点起了变化，她收敛起所有表情：“算了，不要勉强吧，许峰还在外面，我要带他回家了。”
“不是！”邵昔一把抓住她手腕，将钱露按回沙发，万分纠结又焦急，“这个事我有心理障碍。”
钱露疑惑地望着他，似乎在说你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都这个时候了你要是想继续演戏，我们就真的不可能了。”钱露警告地看着他。
“我没有，”邵昔也不笑了，深吸口气徐徐吐出，拉着钱露的手却一点没有松开半分力道，“是这样，就那四个字，还有那三个字，我妈以前每天二十四小时挂在嘴边，和我爸吵架的时候必说。”
我喜欢你。
我爱你。
其他人说的时候是缱绻和深情，他母亲却把这两句话翻来覆去说成了诅咒，当作自己束缚和控制的武器，那种歇斯底里的神态和语气，伴随着摔砸的行为，构成了一幕重叠一幕烙入邵昔童年记忆的阴影。
邵择严的冷漠则是对这种状况的雪上加霜。
很多次，被迫围观的邵昔都不能幸免他母亲失去理智的怒火。
“看到了吗！你爸是怎么对我的！”
“我这么喜欢他，这么爱他！”
“你以后长大了千万别喜欢上谁，也别爱上谁！”
“你以后肯定会和你爸一样，未来跟你在一起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次数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
他十二岁时有了后遗症，看电影时偶然听到了这句台词，跑去厕所大吐特吐，去看了心理医生，医生说这是创伤后的应激反应。
邵昔还挺吃惊的，他本以为自己已经麻木免疫了，没想到不过是用潜意识去扛，扛不住了，就转化为恶心欲吐的生理反应。
说出去不理解的人只会觉得他矫情，但这就是他的日常童年。
对邵昔来说，这两句话是诅咒。
邵昔不认为他会和邵择严一样，但他有种荒谬而根深蒂固的迷信般的认知，一旦说出口，他母亲的言灵报应在那个无辜的让他真正心动的人身上，给对方带来不幸，摧毁他们的关系。
“我不是在卖惨，”邵昔对钱露解释，生怕她误会自己，每个字都说得无比认真，“我对你是真的，那几个字的全部涵义都有，我想说，我很……你，但我说不出口，我怕你……这——”
邵昔越解释越卡壳，直到语句支离破碎，他骂了句粗话，深深叹了口气。
钱露和他对视，忽然动了，倾身抱住邵昔。
邵昔怔怔的，手条件反射揽住钱露，拥人入怀，继而低下头把脸埋进钱露肩膀里。
两人安静地抱了很久。
“你身上好香。”邵昔冷不丁说。
钱露和他抱得很紧，身体密不透隙地贴合，感觉到了某个不可言说的变化。
气氛急转直下。
“邵昔！”钱露脸腾地红了，一把推开某人，“你是不是禽兽？”
如此温馨的时刻在想什么！
“这不是健康正常的反应么，”邵昔顶着大天使长颜值说着和脸完全不符合的台词，一脸无辜，“我是男人，没有不行。”
还有些赞扬的话邵昔没说，他觉得钱露可能会因害羞打人。
钱露没有打人，她直接站起身要走。
邵昔看不见她的脸，但能看清她耳朵到脖子后面绯红一片。
钱露全靠一股气硬撑维持表面镇定。
刚才，邵昔……是真的抵住她小腹了。
她受到了很大震撼，尴尬和害羞汹涌而来，还有深深的不可思议。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钱露是成年人，最近晚上无聊乱七八糟地上网冲浪，自然坐过不少深夜云霄飞车，直觉告诉她再待下去恐怕不能收场。
然后她忘了邵昔还牢牢拉着她的手。
直接导致她因为惯性跌了回去。
刚巧跌到了邵昔腿上，邵昔顺着那股力道把她压倒在沙发上，眼睛深邃，房间里暧昧的灯光无声流淌，钱露心跳一声比一声重，还未超过三声，邵昔鼻尖碰到了她的鼻子，接着是嘴唇。
绝对的压制感，掌控与侵略的意味，让钱露有些承受不住，不自觉眯起眼，像一个沉入水中的人，全部感官铺天盖地灌满了邵昔的气息。
明明是清淡幽冷令人向往又不敢亵渎的高雅香味，却点燃了烘炙钱露全身的火，原始灼烫，她手臂酸软抬不起来，身体其他地方都热软的不行，脑海昏昏沉沉，好像要融化了，只能躺在沙发上，无力地被邵昔压在下面，唯一一线意识集中在唇齿相依舌尖交缠处。
全凭本能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