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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白骨筑楼,人血画皮(1 / 2)

第一章 白骨筑楼,人血画皮

天高星孤,携烈酒一壶,望山河永寂。

驻足寒楼的男人玄袍覆身,似融入这永夜,远眺这灯火阑珊的皇城,明灭灯火此刻恍如森森白骨,那森白指骨扯住了他的衣角,在深渊之中叫嚣着冤枉。

梅庚阖起眼,提着酒壶蓦地回身,一步步下了阶。

广明宫中,天子寝殿。

檐下宫灯灼亮,推门而入,入目便是背对跪坐着的削瘦身影,乌发凌乱,脖颈如牲畜般拴着根细长的锁链,四肢亦被扣住,枯瘦如骨。

大抵无人相信,此刻被圈禁的人便是大楚的皇。

瞧,哪儿还像是个天子,连狗都不如,梅庚在心里轻嗤。

梅庚扬起了笑,一步步地迫近,那人毫无反应,行将就木。

“陛下,末将带了好酒,您得尝尝。”

笑音泛冷,梅庚双目紧锁那人背影,自攻入永安夺得皇宫,已有两月,而那尊贵无双的天子也不得不雌伏龙榻,被迫承欢。

短短两月,便已经是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看了只让人觉得作呕。

且…犹嫌不足。

锁链磕碰声凌乱,他一把扼住男人下颌,瘦骨嶙峋的男人孱弱至无力挣扎,迫他张口,将那满壶的酒硬是灌了进去。

“…咳,唔!咳咳…!”

男人伏在地面剧烈呛咳,仿佛要将骨瘦如柴的身体彻底咳散了架,而梅庚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眼底多了抹仿佛沾了血的畅快。

梅庚笑音沉沉,轻缓道:“末将今日寻着了您送出城去的太子殿下,同他母亲般,生了副好相貌。”

轻声细语的赞叹,让刚平稳下来的天子怒目圆睁,满面的枯败,似惊愕,又似恨,咳得唇角都沾了血,仿佛绽了朵妖冶的花。

越是如此,便越是报复得畅快。

“末将下令将他充作军妓,如您一般,宁愿在男人雌伏承欢,他也不曾自尽。可惜,不过两个时辰便断了气。”

他话音刚落,男人喉间便挤出破碎嘶吼,如离群之雁,折翅断足。

这怎么够?

欠下的人命,无论如何都还不清。

恨到极致,梅庚伸手去扶着他肩头将九五之尊摁在地面,另手取出了银亮匕首,割裂白衣,许是方才那酒中药性发作,又或是男人没了挣扎力气,他神智清醒,却再没动弹。

于他枯瘦脊背下刀,毫无犹豫,苍白皮肤顿时沁出似霞鲜血,涓涓涌出,薄刃灵活将皮肉分隔,寸寸薄皮,如同展翅蝶翼。

此乃极刑,是为惩罚。

男人痛得闷哼呻吟,梅庚却更是放缓了动作,轻声慢语:

“末将伴您身侧数十载,为您征战四方,将您送上龙椅。”

攥拢了男人纤细腕子,刀尖细致划过指侧,血珠儿便自指尖滚落,融入了大片血泊。

“陛下赐末将,满门皆灭,手下将士千人,亦得您恩赏坑杀。”

如此也难消恨意,不过求得片刻的快慰,每一滴血都仿佛从梅庚心头流出。

疼吧,你有多疼,我便有多恨。

梅庚不再多言,而是专心听着男人痛到痉挛的哭哼,及至只剩面颊,他终是露了个舒朗笑意,割耳剥皮,遂对那血肉模糊的天子轻声:

“您以白骨筑这巍巍殿宇,臣便以血,画您兽心人面。”

皮肉分离,血流蜿蜒,梅庚便单膝跪在原地,天未亮,便闻及那人咽了气。

恰至旭日东升,羲和初启,梅庚染血的手握着冰凉人皮,只觉似寒冰彻骨,门窗紧闭,他低下了头。

在那人皮染血的眉心落了一吻,极轻极柔。

——为年少时,未及出口的蒙蒙情意。

城楼寒风萧萧,吹散遍地枯叶。

放眼望去,兵临城下,梅庚孤身于城墙之上,衣衫随风猎猎,未披甲胄,而着白衫。

为逝者及故人戴孝。

“西平王,你的人已全部归降,还不开城门?”

城墙下传来呼喝声,搭弓引箭,箭矢俨然对准了城墙上的孤家寡人。

梅庚却放声而笑,以长笑当哭,掩饰哀恸。半晌,他收了声,洒脱且孑然,遂又高喝:

“三殿下,动手吧。臣今大仇得报,死又何惧?”

利箭携破风声而来,穿透白衣,落了大片赤染,城楼上的男人便似枫叶而落。

凄凄风声中,便传来沉沉一声低语:

“逆贼,已死。”

音落,数万将士忽而齐齐落膝而跪,闷声震天。

众将士翻出早已备好的白布条束于臂膀,无一人言语,却有低泣渐出。

满军皆哀。

身穿银甲的三王爷下了马,远远望那城墙下的尸体,久久,落了声轻叹:

“自有天下知他忠烈,将他…葬于南岭吧。”

那是当年,坑杀梅家军之处。

将军若与他的将士埋骨同处,许便不至魂魄无依。

……

“少将军?少将军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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