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一新沉默了。
他明白了应晟为什么执意要参加最终选拔。就好像自己屡次跟踪老哥进入副本, 都是因为放心不下对方。
可是,这次不一样。
心中似乎有什么感情要喷溢而出, 但他还是将其牢牢按压回去。
“谢谢你。”杜一新再次启用能力。
应晟感到能量一点点从自己的身体抽离, 他抓住杜一新的肩膀,想要将人扯开, 却纹丝不动。
他本可以抵抗,但一想到对方那只受伤的手掌,又做不到用更狠的方式阻止:“妈的, 老子都说那么直白了——!”
但杜一新仅是将他揽得更紧,几乎要让人喘不过气。
“……可恶。”应晟低骂了一句。
自己的话被轻飘飘的堵回,对方还是不肯妥协, 要夺走他的钥匙。
他还能做到什么。或许这场争斗, 打一开始就分出了胜负。
他没办法伤害杜一新。
像是自暴自弃般,应晟反手抱住了对方, 五指紧紧扣住, 几乎要扎进对方的肉/体。
“想要的话就都拿去吧,你这混蛋。”
杜一新肩膀一疼, 似乎被人狠狠咬了一口。
因接触面积增大的缘故, 能量传递速率进一步提升。愈来愈浓郁的白光包裹了两人, 并逐渐蔓延开来, 照得这昏暗的咖啡厅如同白昼。
夜风吹进,窗帘隆起。
地面散落的指环都被这庞大的力量驱动, 振动起来。金属媒介间相互感应, 碰撞出星点火花。
接着, 戛然而止。
怀里人身子突然一沉,几乎全部重量都压在了杜一新身上。
白光骤然消失,窗帘缓缓落下,轻轻贴上了窗户。而那闪烁火光的指环也恢复了原貌,变得冷冰冰的。
钥匙转移,完成。
应晟的手臂从肩膀自然滑落。杜一新将其扶起,轻靠到吧台边上。
对方状态变得和琉璃一样,但或许体质原本就强于琉璃的缘故,没有马上昏厥。
应晟的指尖触碰到地面洒落的指环,上面还沾着鲜血。然而即使触碰到了,他与它们也再生不起任何感应。
他将视线从指环上移开,投向眼前人:“满意了吗,可以走了吧。”
他不想在这人面前显得太窝囊,但又实在动不了,只能希望这人自己消失。更何况,对方三番五次的拒绝,哪怕他是个傻子,也该明白杜一新没有那个意思。
至于一开始为何要接近他,都到这地步,他也想明白了。
在凶险的副本里,他拥有足够的实力。眼下格斗技巧教出去了,钥匙也给了,他也就没了利用价值。
杜一新并没有离开,而是静静地望着他。
应晟想要挡住自己的脸,但手臂无法动弹。他皱了皱眉,索性移开视线:“我没用了吧。看老子这副样子很好玩?”
杜一新沉默着低下头。原本,他一直在逃避压抑内心那股陌生的情感。至少在跨过这次难关前,他不准备面对。
因为他没法保证自己能在最终选拔获胜。虽然已经升为了六级,但这回是全世界范围的战争,或许达到六级的不止他一个。
本来想就此掐灭这段感情,但看见应晟这副模样,他又觉得有些难受。
“应晟,对不起。做法这么强硬。”
应晟像是听厌了一般,闭上眼。
杜一新无言片刻,接着下定决心般凑过去,轻轻在应晟脸颊上落下一吻。
如蜻蜓点水,浅尝辄止。但那刹那的热度,还是让应晟倏地睁开眼睛,有些震惊。
杜一新没有退开很远。黑暗之中,双方都能清晰看见对方的容貌。
“我绝对没有利用你的意思。”他抬起手,抚上应晟的肩膀,又顺着手臂滑下,牵住对方的指尖,“你是同伴,但对我来说,也有别层含义。我本来不想告诉你,因为……”
不知道这次离开,还能不能再回来。
他摇摇头,将这句话咽回去,转言道:“你……对我很重要,所以你必须要活着。”
应晟仿佛才回神,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似的:“我对你,算什么。”
杜一新抓紧应晟的手,十指交握:“我的同伴,以及家人。”
闻言,应晟微微睁大了眼。
“但跟爸妈和老哥不同。我会想要拥抱你,亲吻你,甚至在那之上的,”杜一新顿了顿,努力稳住声音不颤抖,“占有你。”
应晟表情还算镇定,耳尖却唰地红了。由于离得很近的缘故,即使在黑夜,杜一新也看得一清二楚。
他不觉伸手,触碰应晟的耳垂,又向下抚上对方的脸庞。灼热的温度自掌心传来。
应晟像是投降了一般,抬起眼。平常凶恶的眼神这时候看上去湿漉漉的:“你要是,敢耍老子……”
“我才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杜一新的表情有些捉摸不透。他压低音量,声音显得嘶哑,“等我回来。我们就在一起,好吗。”
“……”
应晟像是回答了什么,但他没听清。仔细看去,才发现对方竟已合眼昏睡过去。
钥匙被强制抽离,会让人精神与身体陷入双重疲惫。应晟能清醒这么久,本就令人吃惊。
只是这失去意识的时间点实在不算好。
杜一新将青年抱起,送回了卧房,盖上薄被。
强制昏厥的感觉并不舒坦,应晟虽然已失去意识,眉间却依然紧皱。杜一新摸了摸他的额头,将染血的金属指环擦干净,放到床头柜上。
接着,他望向窗外。深沉的夜幕之下,那自转的透明魔方透着光亮,代替月亮映照大地。
时间很近了。
【参赛人数:12000人】
【离最终选拔开始还有:4h】
杜一新走出门外,却见刘宏站在不远处等他。
“说清楚了吗。”
“嗯。”杜一新垂下眼帘,“我不太确定,算是半强迫吧。”
“搞什么。”刘宏叹了口气,“早就两情相悦的两个家伙,早点摊开说不好吗。你们打了一架吧?动静也太大了。”
他注意到杜一新还在滴血的手掌:“过来,我先帮你疗伤。”
两人回到办公室,在沙发坐下。刘宏将手盖在杜一新的手上,施展能力。
如同被温柔的暖风包裹一般,伤口肉眼可见的愈合,最后连伤疤也没留下。如果不是残留的血迹,几乎要以为方才受伤只是错觉。